“你跑商的这一年,她撑得很辛苦,不过她是个很坚强的姐姐,把宁荷照顾得很好。”
宁荷哭累了,不知何时已经靠在宁竹肩上睡着,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宁竹轻轻捋了捋她的额发,继续说着。
“你和爹娘的房间,再忙再累她也会日日打扫……她始终都在盼着你回来,继续再教她习字练武、再带她和宁荷去丰响街逛灯会、去吃糖葫芦……”
宁松的手指死死攥着,骨节泛白,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
宁竹没有再说下去。
她知道,失去家人的痛苦是外人无法宽慰的,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
雅间内一片寂静。
恍惚间,宁松像是又看到了那个总是握着拳头强装镇定的小姑娘。
她明明还小,却?要被迫长大,照顾家中一切。
记得离家的那天,他背着包袱站在门口,小姑娘来送他时,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却?是强忍着没哭,还扬起一个笑,说着“平平安安,早去早回”。
可是,她却?再也没能等到兄长回来……
第65章 开诚布公 宁松眼中映出深深的痛楚……
宁松眼?中映出深深的痛楚, 从未有一刻如此后悔自责过?。
他当初不应该离家,也不该只留下两?个妹妹,他没有照顾好她们, 根本不配为兄长……
宁松不敢想象, 若是?宁竹没有来, 地动、瘟疫、兵祸、大旱轮翻接踵而至, 等待宁荷会是?何种下场。
那些可怕画面在宁松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甚至都来不及深想, 他就?后怕到浑身发冷,惊出一身汗。
宁松猛地抹了把脸, 深吸口气, 随后他站起身来, 朝着宁竹郑重地拱手弯腰。
“感激不尽!”
这四个字重若千钧, 带着沉甸甸的谢意与愧疚。
宁荷还靠在宁竹身上睡着,她不便起身, 就?伸手虚扶住他,手指清晰地感受到他颤抖的手臂。
“我照顾宁荷,是?因为我得到了宁竹的身体重生,也因为我是?真?心喜欢宁荷, 把她当做妹妹, 与你无关。”
宁松顺着直起身,重重点了下头。
他明白她的意思, 嘴上不再?提及, 只是?将满心的感激都埋在心底。
“你出去跑商这一年?, 为什么都不回来看看?”宁竹目光直视着宁松,问出了原身和宁荷最想知道的问题。
哪怕他表现得如此沉痛,可是?他抛下了两?个年?幼的妹妹也是?不争的事实。
宁松回忆起当初的事, 沉声说道:“当初去京城跑商,我把手中的银子都换成?了货,本想赚完这一笔便再?也不出远门了,可是?路上遇到了流寇作?犯,商队被劫,我也被抓进了土匪窝……”
他正是?在土匪窝里结识了叶三娘和祝衡关,后来他杀了土匪头子,自己却身受重伤,还被朝廷通缉,这种情形自然不能回家把危险带给两?个妹妹,只得随着叶三娘一行人?潜逃到了壁州。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土匪窝中的经历以及寻找妹妹的艰辛,但他就?算不说,如今消瘦憔悴的模样却骗不了人?。
宁竹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她希望‘宁竹’在天之灵能够听到,让小姑娘知道,她心中牵挂的哥哥从未放弃过?寻找她们。
一旁的宁荷听着他们说话突然惊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睛,小声说道:
“阿兄,我能像去看阿娘阿爹那样,去看看阿姐吗?我有好多话想告诉她,我长高了,一顿能吃好多饭,还有我现在可厉害了,会打拳会武功,我可以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她了……”
宁荷短短的人?生里,除去宁竹,原身是?陪伴她最久、也是?最亲近的人?。
她懵懵懂懂知道阿姐的离开,却害怕再?次被抛下,人?性的趋利避害告诉她,需要依附别人?才能活下去,于是?她心无芥蒂的接受了异世而来的宁竹。
可这并不代表她不为阿姐的离开而难过?,但她年?纪小,又无法准确的表达出来。
这半年?多以来,她心中时常不安,所以才会格外的依赖宁竹。
听见宁荷这么一说,宁松正要答应,却先?抬眼?看了看宁竹。
时下人?们相信鬼神,更忌讳同?名同?姓者立坟刻牌位,认为不吉利。
宁竹明白他的顾虑,平静地说:“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有那么多忌讳讲究,按照你们的规矩来吧。”
他们总是?需要一个地方来祭祀和缅怀逝者的,原身的身体给了宁竹,但立个衣冠冢,立牌位香火供奉还是?可以的。
宁松感激道:“多谢!”
宁荷也拉着宁竹的手,小脸上满是?依恋:“谢谢阿姐。”
开诚布公?谈过?后,他们开始商量今后的相处方式。
哪怕他们今天以前都只是?陌生人?,但在外人?眼?里,宁竹始终是?宁松的妹妹,起码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最重要的是?,先?前宁竹为了解释签到物品的来历,不知道拉宁松当多少?次的挡箭牌,得提前串好口供,可别再?露馅了。
宁竹摸了摸鼻子:“先?前以为你......所以拿你当了下幌子,倘若之后问起还劳烦你替我多多遮掩。”
“这是?自然。”宁松快速回答,犹豫一瞬又问道,“不知哪些事要我做遮掩的?”
事情太?多,宁竹一下子还真?想不起来,不过?眼?下就?有一件事儿。
“我会武,说是?令尊教的,名为倒海劲,宁荷跟秀姨他们都跟着我练过?,你知道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