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于是温惟排除法把寻找重点先放在守备更加森严与前院府衙一墙之隔的光肇寺后院。东陆个人寝居是她现在能想到最有可能藏匿账册的地方。

经过几天细致的勘察,内室寝居位置应该位于蜿蜒长廊最尽头的那个房间。房内一般于亥时末灯亮,待灯亮后会有守卫数人聚集于此彻夜守备,如此不难推测这里应该就是东陆本人的寝居。

温惟借着树木的暗影掩护潜身入了后院,一入园就见一排列队整齐的守卫朝自己藏身之处走来,眼看着越来越近。

温惟屏息凝神,身形灵活一缩藏于树后,灵机一动,顺手捡起一个石子往斜对面挥手一掷,飞旋而出的石子碰到对面的石柱上发出啪地一声,几个守卫闻声,惊问了一声“何人!”

几个人寻声赶紧走过去彻查一番,未见什么风吹草动,也无任何异样,只听其中一个小守卫说道:“头儿,一切如常!想必是老鼠夜猫之类,不必在意!”

“嗯,明天赶紧差人放几老鼠夹子,别让这些蛇虫鼠蚁惊扰了大宦。”

“诺!小的这就去办!”

几人在那小声低估了几句,温惟趁机在石柱与墙垣的遮挡下迅如鬼魅、亦如幻影穿梭于迂回的长廊,脚底生风直达寝室门前。

驻足一看!温惟脸色瞬间无比难看,内心忍不住恨恨地暗骂了一句。

此处竟设有暗锁、机关!!

暗锁由三圈大小不同的密码转轮组成,此锁为上古青铜所铸,为十天干、十二地支对应方位五行所造,按算经解法计算有一万八千种尝试方法,其中有且只有一种解法是正解,其复杂难易程度可想而知。

暗锁连带机关,一旦蛮力强撬或者密码错误,就会触发机关。到时暗器齐发再将守卫引来后果定是不堪设想。

温惟此时此刻摒弃心中杂念与顾虑,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务必确保一次成功!

此时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锁盘,口中念念有词“东方甲乙寅卯木,南方丙丁巳午火,西方更新申酉金,北方壬癸亥子水,戊己辰戌丑杀土……阏逢、著雍、赤奋若、协恰,……”

温惟双手快速比划着,嘴里默念,双眸微阖,几十个字符在脑海中排列组合一一悬浮跳跃,一会沉思,一会摇头,表情凝重异常,心跳如擂鼓。

对这种复杂的密码认知,还是几年之前于湘西游历之时,在当地乡绅望族陵墓处偶见过,因好奇心向守墓人请教过此密码的设法与解法,如今再见竟此时此地,虽麻烦难解,但也不得不动手一试。

一阵蹙眉沉思后,温惟突然眼睛一亮,又看了看三个大小相接排列无序的罗盘,于心中再三演示计算自己的解法。

默想、不能出错,绝对不能!

就在这时长廊远处传来?O?O?@?@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一时间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再来不及多想,温惟孤注一掷,用微微颤动的指尖快速滑动圆形罗盘上的几个罗键,最后、毫不犹豫地按下最中间的土字按钮。

“咔嚓”一声

罗盘发出微小而清脆的锁开声,温惟内心欣喜若狂,长长地呼了口气,随着脚步声慢慢迫近,一个猫闪蹿门而入。

亥时末未到,温惟进了房间没有开灯,只能借着斜射入窗灰蒙蒙的月光跟自己极佳的眼力在屋内漫无目的的逡巡。

屋舍宽敞,用屏风与纱帐隔开内外两间,一进屋就能闻见草药清苦味道,大概这屋内主人也想掩盖这浓郁的药味,香炉内正燃着重重的香料。两种味道掺杂在一起,说不上难闻,但也算不上好闻。

温惟当然没心情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虽然摸黑看不清屋内具体的陈设样式,但大物件诸如书桌,衣橱、卧榻之类还是能分得清。

温惟走到桌案前一阵翻找,恐有落下每一本书,每本册子都借着月光一一翻阅,其中这些书籍大部分都是医学典籍,翻来翻去并未发现什么别的异常。温惟转身入了内室,又于内室中寻觅一番。

她不相信,这里守卫如此严密,又设有机关重锁,目的就仅仅为了在此歇身睡觉。

这不可能!温惟依旧没有放弃寻找的念头又重新静心细察,不放过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就差把床铺被褥给掀了,即便这样依旧一无所获。

最后她走到睡塌前,虽然她不太喜欢动别人的贴身之物,尤其还是个宦者,可是关键时刻管不了这么多了,她伸手掀开叠置齐整的被褥,发现褥子下面压着有几个信笺。

有几个上面只字未写,还有一个……

温惟拿到近处定睛一看,眸光一动、

“大宦,今日回来略早,可要备些茶水……”

门外传来侍者的一阵讲话声,温惟眼疾手快迅速物归原处,将凌乱的床榻几下就整理好。大步流星,箭步如飞,伸手推开内室的后窗,抬脚准备翻身而出,结果、一开窗,就从窗缝之间瞥见几个守卫正站在离这不远的地方。

前后堵截、退路全无!

“退下吧”就听见那人清晰柔和的回话音,随着一声咔嚓开锁声,房门应声而开,屋外的一道亮光随着一个身影的进入直直地射进正厅。

侍者随手点亮烛灯,屋内顿时亮如白昼……

第24章 出师不利

那人进屋后并没有立刻进入内室,而是走至窗前推开一扇窗,夜风徐徐灌入,吹卷着帘幔摇曳飞舞,他只身立在窗前久久未动,抬头望着黑云蔽月的夜空,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这时藏在屏风后面的温惟早已心跳不止,额头冒汗,眼角因紧张而微微抽动,

透过明亮晃眼的烛光看清了内寝陈设布局,房间布置极其雅致简洁,紫黑色檀木绵纹雕刻的桌案上摆满了各色瓶瓶罐罐,里面装的各种药材、药石。床榻旁边案几上还放着一个水晶琉璃制成的鱼缸,里面养着几条凤尾小红鱼。窗台上竖着一个瓷白色的美人瓶,里面插了几支含苞待放的白玉兰,地上铺着厚实绵软的从波斯进贡而来的赭红色地毯……

内寝除了床榻桌案等必备物件,诺大的房间略显空旷,审视四周想要藏匿一个人几乎没有可能。

现在摆在温惟面前有两条路:一、硬闯出去,以一敌多,但绝无可能全身而退。二、藏在这帘幔后暂不妄动,只要那人进来伺机将其擒获,以人为质或许有一线脱身的可能。

思前想后,权衡利弊,两者相较取后者。

横竖都得放手一搏,迟早都要面对,与其坐以待毙,被人发现,不如先发制人。

即便自己身陷囹圄,寸步难行,也要尽拼尽全力先将东陆拿下。

这当然不仅仅是为了陶家……

她与这个素未谋面的人,早已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而此时,他!她的仇人!就在自己的面前……

一想到这,一颗原本紧张的心竟莫名激动地沸腾了起来。

温惟慢慢将手挪至腰后,准备取出防身之物,时刻做好出手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