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忆那女人的长相,厚嘴唇大眼睛,看人时淡然沉静,是御姐那一类,怪不得那回李家姑娘要化成成熟的模样来见他,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浓厚的妆容只衬得她的五官更加稚嫩,像一只弄花脸的小猫。

斐清同见她目光不住在门缝那里游移,开口道:“有什么事么?”

莫星予被他这么一说,又陷入到失魂落魄的境地里去,嗫嚅着不说话,贴着墙站着。

斐清同失笑:“过来,往常你顶撞我,也不像今天这样胆小。”

“那是你的女朋友吗?”

“不是,我没有女朋友。”

“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没有女人,才会去同她们保持这样的关系吗?”

莫星予问完,才发现自己的手是颤抖的,她觉得自己的性格就是一个绵软的气球,但是最近自己心里里承载了太多的东西,让她把持不住,成了一个氢气球,一飞冲天。

她自觉自己失态,讪讪道:“对不起。”

斐清同这次没有立刻说话,看了她片刻:“你在找我之前,是遇见什么让自己很愤怒的事情了。”

“我看见林风和annie在一起。”

“他们在一起过。”

斐清同往香炉里丢了几块香片:“那一年他十六岁。”

莫星予愣愣地看着他,她之前愤怒伤心的时候,已经将最坏的情况都模拟了一遍,包括他们有过肉体关系。

annie这么迷人,男人像飞蛾一样扑向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斐清同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说完了。”

莫星予哦了一声,才后知后觉发现斐清同对自己亲昵的动作,刚想问他怎么回事,就见他搓了搓手:“你鼻子蹭到门了吧,那扇门几年没有人抹了。”

莫星予忽然觉得自己的鼻子很痒。

“那他们现在……”

斐清同手指压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所陈述的是事实,其余的我一概不知。”

莫星予耸肩:“好吧,其实我觉得这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更好。”

“莫星予,你很自卑,知道吗?”

斐清同目光澄澈如同九月的天空,他是个生意人,有审视人心的能力,莫星予被他真诚又看透一切的目光弄得很是不自在。

“你不是不想竞争,你是害怕竞争。林风外貌是很出色,他也很聪明,你想拥有他的心,又像带着夜明珠的小孩,想把珠子捂起来,不让别人发现这个宝物。”

莫星予摇头,她在痛苦的时候,也不愿意去想自己苦难中最根源的原因,撕开伤疤往肉里去掏东西,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足以让她在梦醒时分涕泗横流。

斐清同站起来,在架子周围踱步:“你讨厌annie吗?我不觉得你讨厌她,她可以说是你情敌,你讨厌她的勇气都没有,只是一味地惧怕忍让,你太憋屈了。”

莫星予愤愤不平地站起来:“我没有。”

她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身子往架子上靠了下,上面有东西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莫星予赶忙捡起来,发觉自己摔的是成化年间的碟子,尽管地上垫着厚厚的地垫,碟子上面还是磕了一个小口子。

斐清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成化年间的碟子,你真会摔。”

“上面有个口子。”

“放回原位吧,你也赔不起。”

“可是……”

“这笔账算在林风身上吧。”

莫星予不赞同地看他。

斐清同叹息:“你对他一无所知,就敢和他谈恋爱,有时候真觉得你幼稚得可爱。”

“恋爱总是要慢慢了解的。”

“你了解了多少?你对我的了解都比他多。”

莫星予离架子远了一些:“我也有东西隐瞒他了,我有不对的地方。”

“你那些对于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秘密。”

莫星予本以为她会像那时候童洺泽同自己说分手那样,泣不成声,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到现在也没有哭。她遇到的不幸太多,在老茧上用力划上一下,伤痛也会变得迟钝。

“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因为觉得你像李小姐一样,并不适合融进我们的世界。”

“那只是你认为。”

莫星予脑海里浮现出她躲在厕所和桌子下狼狈的场景来,大概在他们的眼里,自己与她同样滑稽。

她不想为自己证明什么,这样会显得更可悲,林风也许从开始之初到现在,存在的只有玩弄的心思,但她不愿意这样想他,林风才过十八岁,他没有对陌生人有那么大的恶意。

斐清同说:“你太善良了,但是善良的人总是很倒霉,因为肉骨头吸引的只有饿狗。”

“也许林风确实不够好,但是你也没有多么干净。”

斐清同被她一说,微微地笑了:“确实,我有个长期炮友,最近才和她分手。”

莫星予摇头:“我不想知道关于你的太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