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人的脸也随着她的动作从阴影里显露出来。

顾影怜虽然最近记性变差,但她能够肯定,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熟络无比的女人,自己以前绝对不认识。

可是听了对方刚才说的那些话,还有说话时那股子充满嘲讽又漫不经心的劲,她又总觉得熟悉。

还是那种听了就不禁燃起战意,想和对方打一架的那种熟悉。

顾影怜目光冷冷的,声音也冷冷的。

“你是谁?”

“你居然忘了我?好你个花厌,亏我陪你打那么多场架,捣毁那么多神府,惹急一群老家伙,联合着告到父王那儿,把我扔在思过神域管到现在才放出来。”

“我一出来,听说你逃到下界,还特意来看你,这有个劳什子的镇魔阵,差点把我给弄伤了,我弄了半天才跑出来。”

“我还特意避开人把你引到这来,没人看到我俩见面,也不用遭受天道处罚,我这么贴心,虽然没指望着你对我念念不忘,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吧?”

她故作姿态地抹掉眼泪,凄凄惨惨道:“真是让人伤心。”

顾影怜皱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啊?”黑衣女子奇怪道,“失忆了?脑子出问题了?别是受了伤吧,唉那群老家伙不敢动我,肯定全把火撒你身上了,该不会是伤到脑子了吧?让我看看,我下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丹药,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你脑袋的毛病治好。”

说着她就用神识在顾影怜身上扫来扫去。

“哎呀,你现在还是个凡人呀?大乘期,凡人是这么划分境界的吧,真稀奇,我现在是不是打得过你了,让我看看你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顾影怜试图反抗,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在神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对方依旧在她身上扫来扫去,毛毛躁躁的神识就像一双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引得顾影怜浑身不适。

然而黑衣女子却完全不在乎,嘴上还嘟哝着“没什么毛病啊,这不好好的”。

然而当神识继续往下探寻后,她突然没了声音。

“不是吧?”诧异过后,她愤然瞪向顾影怜,“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顾影怜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她感觉眼前的黑衣女子眼眶有些发红,咬着唇微微颤抖的模样,似乎快要哭出来。

“我就,我就在上界待了这么会儿,你怎么就......”

她自言自语,低声喃喃道:“我还以为你愿意给我机会。”

她苦笑道:“原来是我自作多情,连孩子都有了,算了。”

黑衣女子深呼吸,自己安慰自己似的嘟哝,“拿得起放得下,大不了回去继承王位。”

自我安慰一通以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灼灼看着顾影怜。

“你找到她了?”

顾影怜持续懵逼中。

“肯定是找到她了,她一直在下界,我也知道她在你心里有多重要,唉你之前一直不愿意说,藏得和什么似的,其实我早都知道,有回你受伤了躲在山洞里,就是像今天这样的山洞,偷着自己给自己疗伤,差点把自己弄死,我找到你的时候你都神智不清了,嘴里就嘟哝着她,哭着说什么等一等,很快就能给你报仇了。”

她不停歇地说了一长串的话,也不知道到底是说给谁听。

顾影怜依旧是云里雾里地听着,听不懂就逐字逐句地记在脑袋里。

说着说着黑衣女子哭了起来,哭得像个小孩,想找个可以依靠的怀抱,直往顾影怜怀里扑。

顾影怜面不改色地躲开,握紧手中的昆仑剑。

黑衣女子哭了好久,终于停下来,抹了把泪,依旧自说自话。

“我知道你现在信不过我,你什么都忘了,肯定也记不得我。”

说完她又纳闷,“可凭什么你没了记忆还能记起她啊?还怀了她的孩子。”

她嫉妒得牙痒痒,“要是这孩子是我的该多好。”

顾影怜:???

眼瞧着顾影怜眼中的警惕因为自己这句话更深了几分,黑衣女子无奈苦笑。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这次是来帮你的。”

她很具备和顾影怜成为朋友的潜质,不需要顾影怜搭话,自己一个人就能喋喋不休地说下去。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你啥都不记得了,说什么都麻烦,还得解释。”

她想了半天,决定先从自己的身份讲起。

她叫翎婵,是上界魔神神王唯一的女儿,是天神的魔神,生来就在上界,拥有最纯粹最强大的神力,从小长在神王宫中,小心娇贵养着。

可她性子桀骜,说好听点是潇洒桀骜向往自由,说难听点就一不听话嚣张跋扈的小屁孩。

她虽身在围墙内,心却在墙外自由广阔的世界里。

等她长大了一点,有了翻墙离家出走的实力以后,她第一时间逃出了神王宫,跑到某个偏远神域,听说了当时名声正躁的花厌。

当时那些小神都将花厌称为杀神,提到她便战战兢兢,生怕被对方找上门殴打。

不过依照那些小神的水平,也不值得花厌登门“拜访”。

那时他们讲起花厌的时候,满脸的恐惧,就像以前服侍她的婢女们面对父王的样子。

从那时起,她就将花厌的名字记在了心里,并且一边追寻着对方的踪迹,一边躲避着父王派来的神兵的搜寻,辗转数个神域,最后在某个已经被毁了的神域废墟中找到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