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小团子被寻了出来，她都快忘了这一宗糟心事。

灵符虽然珍贵，但她不需要，也不缺钱，小团子想玩也不是不行，但她就怕小家伙稀里糊涂伤了自己，或者是伤了这一灵府的珍稀灵兽。

在此之后，顾影怜开始像那些初为人母的年轻女子那样，将灵府里危险的昂贵易碎的东西全收了起来。

如今她翻到了只在梦里出现过的那天黑乎乎的东西，才忽然发觉原来以前在灵府里那么多回都不是梦。

她记得之前有一次她还在梦里揍了小团子来着。

起因是小东西不听话，舞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灵剑伤了小伙伴小貔貅。

它自己也知道自己犯了错，泪眼汪汪地瞧着顾影怜，祈求顾影怜原谅它，救一救它的倒霉小伙伴。

顾影怜气得头大，剑这东西时小孩能玩的吗？伤着自己怎么办？

于是她给小貔貅治好了伤，拎着小团子用细柳条抽了一顿，抽得小团子哆哆嗦嗦的。

可确实是它不乖在先，所以它也不好意思哭，含着一汪眼泪，好可怜地缩在顾影怜腿边发抖。

之后顾影怜又心生不忍，抱了抱它，哄了两句，小貔貅也过来用脑袋蹭它，表示自己没事，活蹦乱跳的，还可以继续玩。

小团子因此很快好了伤疤忘了疼，漫山遍野地跑，继续当它的混世魔王。

原来这些都不是梦么？

顾影怜记得那天在梦里揍了小团子，第二天醒来再去看它时，傻乎乎的小东西和没事人一样，见了她立马亲亲热热地贴过来，一点看不出来伤心样。

这小家伙怎么忘性这么大，被揍了也不知道记仇。

顾影怜想到这些心里软软的，忍不住又想到小团子开心地摇头晃脑的模样，一双圆圆亮亮的眼睛里永远能清晰地倒映出她的模样。

而这会儿小团子看到她手中忽然出现的黑团子，趁她出神，突然蹦起来啊呜一口吞下。

等顾影怜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已经囫囵嚼了两口，“咕咚”一下咽进了肚子里。

顾影怜：..........

“你确定这东西能吃？”

小团子点头，眼神坚定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可爱。

顾影怜没忍心骂它，只嘱咐了两句。

奇怪的东西不要随便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也不要瞎吞。

虽然目前为止小团子只见过她和林怀青，没什么碰见陌生人的机会。

但是胎教宜早不宜迟，它已经是三个多月的大孩子了，可以开始适当地了解一些社会的险恶。

每次顾影怜心情不好或者觉得压力太大的时候就到灵府来找小团子玩。

小东西生龙活虎的性子肯定不是随她，整天有着用不完的活力，像一只满山乱跑的小兽，天真烂漫，不谙世事。

顾影怜有的时候会好奇，它这样讨人喜欢的性子究竟是随了谁。

是它的另外一个母亲么？

顾影怜脑袋里浮现那名青发女修的模样，又不自觉往更深的回忆探寻。

最后回忆到仙人殿的荒唐夜，不禁脸红，怕被人发现，从此不敢再想。

小团子吞下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以后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异常。

顾影怜心中虽然存着疑惑，但毕竟是自己灵府里的东西，可能是以前别人送的好东西，她自己忘了，被小团子嗅着味道找到。

她没想太多，转头睡了个回笼觉，这几天累得太厉害，一觉睡到傍晚。

她一睁眼天都黑了，本想着趁着今日空闲下午起来出去晒晒太阳，听听万佛宗老和尚讲经文。

她还在想要不要适当地给小团子安排点系统的胎教，比如先学学道学基础啥的。

她心里坏家长和好家长两个人格正在吵架。

坏家长说小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既然有条件，那自然是从小抓起，早早领跑。

好家长说修道本就讲究一个道法自然，何况这还只是个在母亲肚子里待了四个月不到的小宝宝，这么早就逼着人家没了快乐童年，开始枯燥修行，魔修都不带这么恶毒的。

坏家长说，我们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顾影怜从成为圣女的那一天就开始刻苦修行，还在襁褓里，专门有一个讲学师父每日十二个时辰在她身边念叨道法。

两岁洗髓换骨，三岁引气入体，每日的功课是普通弟子的三四倍，除了吃饭，就是看书，除了看书，就是修行。

每个月长老们为她检查修为，有进步就奖励她看一本新的功法，没进步就惩罚她看两本功法。

她的日子一成不变，一直到长大以后，名震四方，没人再能管着她，她得了所谓的自由，却还是没办法走出从小束缚着她的牢笼。

顾影怜想了许多，怀孕以后她很喜欢胡思乱想，总是想到以前的事，一百多年前小时候的事情，忽然变得很清晰。

长老们恭敬的训诫，同门弟子景仰的赞叹，昆仑每个寒冬日期不定的第一场雪，她站在仙人殿前静静地等雪花飘落到肩上。

曾经那些快要遗忘的过去忽然清晰得仿佛前一天才刚发生，仿佛回到了过去。

回忆完以后，她躺在床上看窗户上写着佛经的窗花，觉得这些和尚的生活太枯燥。

她又想了想，觉得修仙者的生活也枯燥，没什么乐趣。

她自己一个人自说自话一般笑了起来，最后决定当一个好家长，给小团子留一个快乐的童年，暂时放下了提早胎教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