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今晚我来值。"她低声说，转身去准备换药时，听见背后有人故意提高声音：

"装什么清高，还不是靠那张脸..."

"听说陈主任和她在一起半年多，她只会舔着脸索取，根本就不知道付出，现在倒好，遇到更有钱的人，一脚就把陈主任给踹了..."

温时雨的手指紧紧攥住推车扶手，指节泛白。科室里的氛围却一天比一天恶劣。排班被故意打乱，最脏最累的活总是分给她，甚至自己的储物柜都被人用红墨水涂鸦。

最让她心痛的是曾经要好的同事也开始疏远她。昨天午休时，她分明看见张护士往她水杯里加了什么，虽然最后假装是开玩笑说"加点维生素"，但那杯水她一口都没敢喝。

推开3床病房门时，温时雨强迫自己露出职业性微笑。病床上是位七十多岁的老奶奶，骨折术后恢复中。

"温医生来啦。"老人慈爱地伸出手，"今天怎么眼睛红红的？累着了？"

这个简单的问候差点让温时雨泪崩。她低头调整导尿管，轻声说："没事的奶奶，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年轻人别太拼。"老人拍拍她的手，"我孙女和你差不多大，整天就知道玩手机谈恋爱，哪有你这么懂事。"

温时雨笑了笑，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24岁了，连一场正经恋爱都没谈过。大学时忙着勤工俭学，工作后又被各种骚扰和排挤。

"好了奶奶，有不舒服就按铃。"她收拾好器械，推车出门时差点撞上一个人。

"小心点啊温医生。"陈既明扶住推车，眼镜后的眼睛闪着令人不适的光，"脸色这么差，要不要我给你开点补药？"

温时雨后退一步，后背抵上墙壁："不用了陈主任，我很好。"

陈既明却没有让开的意思。他凑近一步，白大褂上刺鼻的古龙水味道熏得温时雨想吐："怎么，有了新人，就忘了我这个旧人？"

温时雨抬起头，直视陈既明的眼睛："分手是你要求的，怎么...你还想干什么？"

陈既明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他压低声音："装什么蒜？你以为找个靠山就能在医院横着走了？我告诉你，在这里，我想整你有一千种方法。"说完，他故意用肩膀重重撞了她一下，扬长而去。

温时雨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推车上的器械因为刚才的撞击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就像她脑海中理智断裂的声音。

下班时间到了，同事们陆续离开。温时雨坐在护士站角落，看着排班表上自己连续第五个夜班的名字，冷冷的笑了笑，这一切，她都要试着面对。

再后来，大家的冷言冷语升级为公开的嘲讽和排挤，她负责的病历被故意弄乱，医嘱执行被拖延甚至篡改，工作上的小失误被无限放大、当众羞辱。更恶毒的是，关于她“攀附陈医生不成反被厌弃”、“作风不检点”的流言蜚语如同病毒般在医院各个角落蔓延。温时雨试图解释，却无人倾听；她努力保持专业，却处处掣肘。每一天上班都如同踏入冰窖，同事们冷漠或讥诮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孤立无援的她，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

离开澄江市仅仅半年的陈默，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心头沉甸甸的，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影随形关于温时雨。他步履匆匆，带着处理完临渊市紧急事务后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焦躁，重新踏入这座让他魂牵梦萦又忧心忡忡的城市。

酒吧里烟雾缭绕，劣质音响播放着过时的情歌。

眼前的景象让陈默的心脏骤然停跳，随即爆发出撕裂般的剧痛。

温时雨蜷缩在卡座最深处，像一只被世界遗弃的小兽。桌上歪倒着几个空酒瓶，她的长发凌乱地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肌肤在昏暗灯光下透出一种不健康的潮红和泪痕的湿亮。她伏在桌上，肩膀微微耸动，不是哭泣，是酒精麻痹下痛苦的呜咽。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空洞地望着虚空，里面盛满了破碎的星光和无尽的委屈。

“小雨！”陈默冲过去，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恐惧。他小心翼翼地触碰她的肩膀，指尖感受到她身体滚烫的温度和抑制不住的细微颤抖。

温时雨迟钝地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向他。迷离的视线聚焦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那一瞬间，她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微弱的亮光，随即又被更深的绝望和痛苦淹没。"陈...老师？"她突然笑起来，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又梦见你了...真好..."

"小雨，你喝醉了。"他声音紧绷，"我送你回去。"

"回去？"温时雨歪着头，眼神突然变得脆弱，"回哪去？我没有家...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她的声音哽咽了，眼泪突然涌出来，在酒吧霓虹灯下闪着刺目的光。

“谁说的！”陈默俯身在温时雨额头上轻轻一吻，她可是他的心头至宝。

“可是...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好好当个医生…只是想…安静地生活…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语无伦次地控诉着，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陈默心上。

陈默脱下外套裹住温时雨单薄的身体，将她扶起来。她轻得可怕，仿佛这一个月被生生削去了一部分血肉。

"走，我先带你回家。"他低声说，手臂环住她颤抖的肩膀。

听着她断断续续、充满痛苦的呓语，拼凑出这一个月她所遭受的非人折磨那些刻意刁难、恶意的排挤、恶毒的谣言陈默只觉得一股狂暴的怒火直冲天灵盖！他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发出咯咯的响声，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恨！恨不能立刻冲到医院，将那些欺凌她的宵小之徒，尤其是幕后黑手陈既明，千刀万剐！粉身碎骨！让他们也尝尝被踩进泥泞、尊严尽失的滋味！那股暴戾的杀意在他胸腔里翻腾，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

但眼前人脆弱不堪的状态，像一盆冰水浇熄了他沸腾的怒火，只留下更深的、蚀骨的心疼。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恨意，声音放得无比轻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小雨，你放心，欺负过你的人，我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他小心翼翼地地将她打横抱起。她轻飘飘的，像一片随时会凋零的叶子，蜷缩在他怀里，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那灼热的湿意，烫得他心口发疼。

第24章 救赎与沉沦（二）

陈默将温时雨抱回她租住的公寓。一路无言，只有她压抑的抽泣和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将她安置在卧室柔软的床上，他拧了温热的毛巾，想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和汗渍。

就在他俯身靠近的瞬间，温时雨忽然睁开了迷蒙的双眼。酒精彻底模糊了现实与梦境的界限。她看着眼前轮廓模糊却无比熟悉的俊朗面容，那个能时刻给予她光亮和温暖的男人，那个她深埋心底、不敢奢望的人！

"陈老师..."她迷迷糊糊地念着，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他的衬衫前襟，"你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梦里..."

温时雨以为这又是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里，那个让她心碎又甜蜜的梦境重现。她仰着脸看他，眼睛里蓄满泪水，在客厅暖光下像融化的琥珀。"这次，能不能多陪陪我..."她声音发抖，"每次我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

陈默心脏狠狠抽痛。他蹲下来与她平视，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我就在这里陪你，不会走。"

温时雨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清明，她伸手抚上陈默的脸，指尖冰凉。"如果是梦...我有个秘密想要告诉你..."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我…好想你…你知道吗…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这压抑了太久的心声，借着酒精的掩护，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坝，汹涌而出。

陈默浑身一震！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僵在原地。她爱他？这个认知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滔天巨浪。他看着她因痛苦和表白而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眼中不顾一切的爱恋，理智的弦在疯狂地绷紧、颤抖。

“小雨，你醉了，好好休息…” 他试图抽身，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强装的镇定。他不能，不能在她如此脆弱、意识不清的时候…

"就因为是梦...我才敢说..."温时雨突然凑近，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他的唇，"陈老师...吻我，可以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陈默声音沙哑，撑在她上方的手臂肌肉绷紧。

“你？你是陈默，我曾经的英语老师！”温时雨感觉梦中的自己很清醒。既然是梦，那还有什么好顾忌？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她猛地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颈，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拉向自己。然后，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和长久压抑的渴望，她的唇，带着泪水的咸涩和酒精的微醺，生涩又用力地印上了他的唇！

柔软、滚烫、带着摧毁一切理智的魔力！

“轰” 陈默脑中那根名为“克制”的弦，彻底崩断了！所有的顾虑、所有的责任、所有的道德枷锁，在这一刻，在她带着泪与爱的吻中，被焚烧殆尽！积压已久的情感如同沉睡的火山猛烈喷发！他低吼一声，不再是拒绝，而是被彻底点燃的、带着毁灭性热情的回应。他反客为主，深深地吻了回去，那吻不再温柔，充满了掠夺的意味，却又带着无法言喻的疼惜。

衣衫在混乱和炽热的呼吸中褪去。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温时雨莹白的肌肤上，那上面还残留着泪痕。陈默的动作带着生涩与急切，却又在关键处无比温柔。他小心翼翼地探索，仿佛对待稀世珍宝...

她的初夜，就这样给了他。陈默看着怀中沉睡的温时雨，心中百味杂陈：震惊、狂喜...还有对陈既明更深切的鄙夷和对她更深沉的心疼原来她在那段关系里，承受的远不止表面的骚扰，还有更深的精神压抑和痛苦！

“小雨…” 他沙哑地唤她，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一种近乎膜拜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