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既明伸手想抚摸她的脸,温时雨却下意识躲开了。两人都愣住了。

"对不起..."她低声说。

陈既明收回手,眼神复杂:"你还在想他,是不是?"

温时雨猛地抬头,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没关系。"陈既明笑了笑,笑容里有一丝苦涩,"我可以等。"

这句"我可以等"像一把刀刺进温时雨的心脏。多么讽刺啊,现在有人对她说"等",而她却无法给出承诺,就像当年的陈默一样。

当晚,温时雨在浴室里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感到一阵陌生。这个试图用新恋情掩盖旧伤痛的女孩是谁?这个在陈既明身上不断寻找陈默影子的女孩又是谁?这样对陈既明又公平吗?

她打开水龙头,把冰凉的水拍在脸上,却洗不掉内心的愧疚和痛苦。

第18章 无声的心碎

偌大的临渊一中校长办公室里,陈默站在落地窗前,手中威士忌酒杯里的冰块已经融化了大半。窗外灯火璀璨,却照不进他幽深的眼眸。身后的办公桌上,同样放着一本日历,日历被台灯照得发亮2019年6月20日那里依旧用红笔画着重重的圈,旁边还标注着"重逢"两个小字。

可距离重逢的日子已经超出快一年了,他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再这么等下去?

陈默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无法温暖他冰冷的胸腔。他摘下金丝眼镜,修长的手指按在酸胀的眼眶上。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陈总,您该回去休息了。"林秘书站在门口,声音里带着担忧。

陈默没有回头,只是晃了晃酒杯,应声道:"知道了",却没有半分放下酒杯的意思。

门外的林秘书又等了十分钟,见依然没有动静,于是又轻轻叩响校长办公室的房门,"陈总,您已经喝太多了..."他欲言又止,怕他喝出个好歹,自己没办法向陈默的父亲交待,但却也不知道诌个什么借口。他突然想到校外等着接陈默的司机小李,便将头贴近门缝,着急的说道:"司机小李还等着晚上去陪她要生孩子的老婆..."

五分钟后,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陈默踉跄着走出来,刚出门就一头撞在门框上,眼睛也撞歪了。

林秘书吓了一跳,急忙扶起陈默他从未见过永远冷静自持的陈校长如此失态。

陈默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控,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将金丝眼镜戴好,又变回了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陈校长:"抱歉,走吧。"

陈默明显喝太多,已然分不清东南西北,他在助理的搀扶下回到了别墅。他虚弱的拉住林秘书的胳膊,猩红着眼睛问他:“1676天了,她为什么还不回来?她怎么忍心...”

当他看到床头柜上那个背对着自己女孩的背影,心突然像是被打翻的五味瓶。"说好的毕业就回来..."陈默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照片,"骗子...都是骗子!"

林秘书手足无措,面对此刻已经失去主观意识和克制的陈默,他只能无声的陪伴。

酒精开始发挥作用,陈默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恍惚中,陈默仿佛看见温时雨就坐在对面还是高中时的模样,扎着马尾辫,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陈老师,我考上澄江医科大了!"幻影中的温时雨兴奋地说,"您一定要等我毕业,不许反悔!"

陈默伸手想去触碰,却只抓到一把空气。幻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卧室里迷离的灯光和蹭蹭划过的秒针。他突然觉得呼吸困难,扯松了领带,却依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喉咙。

陈默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昂贵的西装皱得像抹布。林秘书轻轻摘下陈默的眼镜,拿热毛巾帮他擦拭着面部,好在他酒品还算不错,只是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小雨"两个字。

翌日中午,陈默在自家卧室的剧烈头痛中醒来。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眼睛,像一把锋利的刀。他摸索着戴上眼镜,发现床头柜上放着解酒药和温水,旁边是林秘书留下的字条:"陈总,今天早上的日程已经帮您全部推迟到下午,请好好休息。"

陈默吞下药片,目光落在墙上的日历上2020年1月25日。距离他们约定的日子已经过去1677天。

"她根本没打算回来..."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陈默的心脏。

突然,他猛地坐起身,一阵眩晕袭来也不在乎。抓起手机,拨通了林秘书的电话:"一小时内我要温时雨在澄江的地址;再给我订去澄江市的机票,今天最早的。"

"可是陈总,下午还有"

"取消,全部取消。"陈默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备车,一小时后我要去机场。"

“遵命!”在确认老板不是一时兴起后,林秘书知道,他的老板终于不会再这么压制自己了。

挂掉电话,陈默站在淋浴下让冰冷的水流冲刷身体。醉酒的混沌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清醒。他不要再等了,一刻都不要等了。就算温时雨躲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把她找回来。

"温时雨,这次,你逃不掉了!"陈默对着镜子系领带,镜中的男人眼神锐利如鹰。

澄江市的傍晚下着小雨,陈默站在澄江医学院门口,黑色风衣被雨水打湿成深色。他没有打伞,任凭雨滴落在脸上,和眼角不知何时流出的温热液体混在一起。

“请问,温时雨是不是在这个医院上班?”林秘书随手抓了一个医院的护士,将她拉到医院一角。

"温医生?这个点,她应该和男朋友去食堂了吧"。年轻护士被吓得不轻,在搞清楚是来打听温时雨的,她才放下心来。

男朋友。这个词像一把钝刀,缓慢地锯着陈默的神经。

食堂玻璃窗内,温时雨正和一个高个子男医生坐在一起吃饭。她穿着白大褂,头发比高中时长了许多,松松地挽在脑后,右耳后的樱花胎记依旧是如此的耀眼。陈默贪婪地看着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小动作她笑起来时还是会不自觉地歪头,喝汤前总要先吹一吹,这些习惯一点都没变。

男医生说了什么,温时雨突然大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陈默的心猛地抽痛曾几何时,这样的笑容只属于他。

男医生伸手抹去温时雨嘴角的饭粒,动作亲昵自然。

陈默的拳头在风衣口袋里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死死盯着那个男人同样的金丝眼镜、斯文长相,连低头看表的姿势都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陈医生,您的咖啡。"路过的护士将一杯咖啡放在男医生面前。

也姓陈?陈默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多么讽刺,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被踢出局。

雨越下越大,陈默却像尊雕塑般站在原地。他看着温时雨和那个陈医生并肩走出食堂,共撑一把伞消失在雨幕中。伞下,陈医生的手自然地搭在温时雨肩上。

陈默突然想起高中时,有次下雨她没带伞,眼前陈医生的位置也曾经属于自己。而现在,她有了新的撑伞人。

"温时雨,24岁,澄江大学医学专业优秀毕业生,现于澄江医学院神经外科实习。男友陈既明,28岁,神外科主任,两人交往三个月,感情稳定..."

酒店房间里,林秘书把从私家侦探那里发来的资料一句句念给陈默,还有几张偷拍的照片温时雨和陈既明在咖啡厅相对而坐,在电影院门口排队,在医院走廊相视而笑。

每一张照片都像一把刀,将陈默的心脏捅得千疮百孔。

他拿起最上面那张温时雨穿着白色连衣裙,美的像个公主,而现在,她却站在别的男人身边。陈默突然想起温时雨留给自己的那封信……现在看来,是多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