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投在苏怀袖紧绷的小脸上。傅砚修忽然觉得,带这只受惊的“兔子”回家,或许比想象中更有意思。
"就像你今天汇报工作时那样自然就行。"他语气轻松。
苏怀袖腹诽明天要面对的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哪能像对待报表数据那般公事公办?
"那天...要见很多人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傅砚修将手机屏幕转向她,指尖轻点着照片:"这是我爷爷奶奶,父母,姑姑,不过姑姑她明天不在,还有个在国外读书的妹妹。"他语气平常得就像在介绍普通家庭,"家里人口不算复杂。"
苏怀袖盯着照片,喉咙突然发紧。她下意识地攥紧桌布,指节都泛了白:"傅、傅厅...这是您父母?"照片上那对气度不凡的中年夫妇,分明是经常出现在新闻里的...
李姐果然没说错,她这位"丈夫"的家世,远不止省厅领导那么简单。可是,她这个小科员却即将要直面这个显赫的家族了。
"认出来了?"傅砚修看着手机,"父亲马上要退下来了,没你想的那么严肃。"
苏怀袖不自觉地往前倾身,整个人几乎要贴到傅砚修肩头。
她盯着照片出神,完全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
傅砚修垂眸,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和微微颤动的睫毛她这是在努力记住每个人的样貌特征吗?
"爷爷奶奶平时有什么爱好吗?"她突然小声问道,眼睛还黏在照片上,已经开始盘算见面礼的事了。
傅砚修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故意没提醒她此刻过近的距离,将一只手随意的放在她的椅背上,就像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爷爷退休后爱侍弄花草,养了一池锦鲤;奶奶写得一手好颜体,最近又迷上了画兰花。"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苏怀袖这才惊觉自己几乎靠在了人家肩上,慌忙直起身子,耳尖瞬间红得能滴血。
"那...叔叔阿姨..."她硬着头皮继续打听,却在称呼上卡了壳。
"傅太太,"他轻声提醒,"称呼上你得改过来,在我面前也要习惯。"
苏怀袖只觉得耳根发烫:"爸、妈妈他们..."
"爸身体不好却贪杯,"他唇角微扬,"被妈管得死死的。妈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爱捯饬她那几柜子衣服首饰。"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别人家的八卦。
可苏怀袖心里清楚,照片上那位经常出现在新闻里的"公公",和时尚杂志常客的"婆婆",哪是这么三言两语就能轻松应对的?她无意识地绞紧了餐巾,布料在指尖皱成一团。
苏怀袖已经完全没了吃饭的心思。筷子在碗里无意识地搅动,脑子里飞速盘算着要给这样的家庭准备见面礼,她那可怜的账户余额怕是掏空了也不够…
难道要问傅砚修要钱?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这段婚姻本就是说好的各取所需,谁会想到她一个普通科员会突然嫁进这样显赫的家庭?
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她甚至开始盘算周末能不能找个借口请假。可转念一想,以傅砚修的身份,请假这条路显然是走不通的…
"不合胃口?"傅砚修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苏怀袖迅速回神:"没有...我是在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母亲之前是留了些好东西的,但对他们高门大户来说…算了,小家子气就小家子气吧。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可苏怀袖却觉得眼前一片灰暗。这场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第一个难关就要来了。
"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傅砚修突然开口,"你只要人到场就行。"他其实一眼就看穿了她的顾虑若再不点破,她怕是又要打退堂鼓了。
苏怀袖闻言一怔,紧绷的肩膀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她没想到这位大领导竟如此体贴,连这种细节都考虑周全。
饭后,傅砚修递过来一个文件夹。
“这份协议,你先看看。”
苏怀袖接过文件夹。翻开文件,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和咖啡厅里谈的差不多,唯独最后那个"两年期限"格外扎眼。
她拿起钢笔刷刷签下名字,笔尖在纸上划出的声音格外清晰,她签名时甚至没多看条款一眼。
"不仔细看看?"傅砚修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
苏怀袖把文件推回去,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傅厅长要是想卖我,哪还需要这份协议?"连结婚证都领了,这份协议不过是确定了时间罢了。她心里门儿清,自己这点工资怕是连他一块表带都买不起,人家能图她什么?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傅砚修慢条斯理地收起文件:"两年后你若执意离婚,我会酌情考虑。"他说得轻巧,仿佛在讨论明天的天气,只有他自己知道,不会有那天来临。
苏怀袖夹起一筷子清炒时蔬,突然筷子悬在半空。她垂下眼帘,声音细若蚊呐:"您...和家人提起我时,他们...没意见吗?"她声音越来越小,"我们之间的差距..."
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样显赫的家族,难道不该讲究门当户对吗?他们俩的差距,何止云泥之别。
第9章 我…结婚了。
"从我二十八岁起,家里就开始催婚。"傅砚修指尖轻敲着杯沿,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现在我肯结婚"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哪还会有意见?"
昨晚那通电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母亲打来电话,说托人找了不错的姑娘,让他周末务必去见见。他们现在连最基本的门第都不挑了,只要是个适婚女性,恨不得立刻押着他去民政局。
"不用了。"他当时正忙着翻看资料,语气随意,"已经领证了。"
电话那头骤然死寂,随后炸开一片嘈杂。老太太抢过听筒,父亲在背景音里拔高了嗓门,后来连爷爷也加入了。整整三十七分钟,直到他承诺"空了马上就带人回来",喋喋不休的声浪才终于退去。
想到这里,傅砚修抬眼看向对面怔愣的苏怀袖。晨光透过纱帘,在她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像蝴蝶颤抖的翅膀。
"对我...总归会有意见的吧?"她忽然轻声开口,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的米粒,将整齐的饭粒碾出细小的凹痕,"毕竟我们..." 声音渐渐低下去,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
她很快又抬起头,扯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不过没关系。两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指尖在桌下悄悄蜷缩,"反正...也不会常见面。"
"嗒。"
乌木筷轻轻搁在青瓷碗边,筷尖残留的米粒无声滑落。他垂眸看着碗沿那道浅浅的釉痕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盘算离婚的事了。
明明可以借着"傅太太"的身份谋些便利,哪怕只是狐假虎威;明明可以趁机向他讨要些补偿,毕竟就他刚刚所言,这场婚姻对他也是刚需可她偏偏满脑子想的都是"不能给他添麻烦",自己家里的事一字不提,连离婚后的退路都自己默默规划好了。
"傅太太。"他指节轻叩桌面,缓缓开口,"这些小心思"声音压得低而沉,带着一丝危险的警告,"你最好收一收。"
他倾身向前,阴影笼罩住她微微发颤的手指:"在我家人面前,你一个躲闪的眼神都会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