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袖看见他握铲子的手微微发紧。"'城里娃连灶火都不会生!'第一天老杨就敲着旱烟杆骂我们。"他忽然轻笑出声,"陆今安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第一次蹲在土灶前烧火,熏得眼泪直流,还把老杨最后一点米煮成了炭。"
厨房里弥漫着红烧排骨的香气,傅砚修的声音混在其中:"我永远记得那天傍晚,老杨把菜刀拍在案板上'看好了,民政干部连百姓的灶台都摸不透,还谈什么民生?"傅砚修顿了顿,继续道:“他独腿站着示范,刀下土豆丝切得能穿针。"
苏怀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专注地听着。那些关于他们青春、理想与责任的往事,正透过氤氲的蒸汽娓娓道来。
苏怀袖正听得入神,却见傅砚修突然关小了火。他转身倚在料理台边,眸光深邃:"暴雨困住我们的半个月里,他教我们切豆腐要不沾刀,炒青菜得听油爆声,炖肉要撇七分沫。"他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很轻,"跟查低保一样,差一分火候都不行。"
“临别那日细雨如烟,老杨拖着义肢硬是送我们到村口的苦楝树下。他粗糙的手掌拍在我们肩上,喉头动了动:"娃啊,记住......"
话未说完,陆今安突然用力回握住那只布满老茧的手。雨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混着眼角微红的水光砸在黄土里:"您放心。"
那三个字,重若千钧。”
窗外的夕阳将他的侧脸镀上金边,傅砚修突然话锋一转:"陆家原本是打算让大哥继承家业的..."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锅铲木柄,"可就在我们博士快毕业那年,陆伯父突然倒在董事会上..."
苏怀袖顿了顿。
"那天晚上下着暴雨,陆今安接到电话就赶回了安城。"傅砚修的声音低沉了几分,"他在ICU外面守了三天三夜,老爷子脱离危险那天,我亲眼看着他握着老爷子的手说'爸您放心',声音哑得像是吞了碎玻璃。他不得不接受现实大哥性子太软,二哥在演艺圈如日中天,陆家的担子只能落在他肩上。"
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傅砚修轻轻搅动汤汁:"退学那天,他站在校门口跟我说,'砚修,咱们熬夜畅想的那些抱负,往后就靠你一个人去实现了。'"
苏怀袖心头一酸,想象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是如何一夜之间放弃理想扛起家族重担的。
"后来呢?"她轻声问。
"后来啊,"傅砚修关火装盘,"如你所见,他在集团花了两年时间从零学起,正式接手集团后,硬是用五年时间,把陆氏集团的市值翻了三倍。"他夹了块排骨吹凉,送到苏怀袖嘴边,"尝尝咸淡?"
苏怀袖轻轻咬下那块排骨,鲜美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她突然明白了,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陆今安,为何唯独对林晚初倾尽温柔。
就像那年被困在青木乡的雨夜里,老杨把最后半块腊肉切成薄如蝉翼的片,告诉他们"越是珍贵的,越要懂得细细珍惜"。那个曾经连灶火都不会生的贵公子,如今把这份细致全给了林晚初
因为他太明白被迫成长的苦涩,所以当这个单纯的小姑娘突然闯进他的世界时,他就像捧着一缕晨曦般小心翼翼既想把她永远留在身边,用她的鲜活灵动治愈那些年独自成长的隐痛;又忍不住将她揉进骨血里疼爱,让这份纯粹的爱意,化作守护她一生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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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溪说:父爱如山。今天老公收到儿子在幼儿园做的七彩袜,我羡慕不已。因为母亲节时,儿子给我的是:我要换个妈妈,你是个坏妈妈…(只因我不同意他吃雪糕~)
祝所有父亲,父亲节快乐~2025.6.15
第49章 我带你回家
项目进行试点推广后,苏怀袖的工作节奏更快了。这天汇报工作时,傅砚修直接领着她去了陈厅办公室。
推门进去时,苏怀袖整了整衣领。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套装,发髻挽得一丝不苟。当谈起试点方案时,那双平日里温柔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陈厅,关于跨区域登记的系统对接,我们采用了三级校验机制..."她指着报表上的数据,声音不疾不徐。条理分明的汇报中,连最复杂的技术难点都被她讲得通俗易懂。
傅砚修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太太在专业领域游刃有余的样子,嘴角不自觉上扬。她谈起工作时整个人都在发光那是种由内而外的自信与从容。
陈厅听得频频点头,最后忍不住拍案叫绝:"好啊!要是多几位小苏这样的同志,何愁工作推不动!"他转头对傅砚修笑道,"砚修啊,你们这次可真是捡到宝了。"
他哪知道,傅砚修不止工作上捡到了宝,更是早把这个宝贝娶回了家。
苏怀袖被夸得耳根发烫,低头整理文件时,恰好错过傅砚修眼中闪过的骄傲。
苏怀袖的工作实力渐渐在厅里传开了。这个能背出婚姻法所有条款序号的"活法典",这个为了完善方案在办公室熬过无数个深夜的姑娘,用实实在在的成绩让所有人看到了她的能力。
那些曾经跟着程立阳传的闲言碎语说她靠关系进省厅工作组的谣言,早就像晨雾见了太阳,消散得无影无踪。
没人再记得那些不着边际的猜测,因为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了她是怎样地跑基层调研,怎样手把手教基层工作人员操作系统,又怎样把枯燥的法律条文讲得生动易懂。
就连省厅历来最严苛的廖处长提起她都竖大拇指:"小苏那丫头,是真本事。"
在连续一周的连轴转工作后,苏怀袖明显感觉到身体在抗议。周二下午的部门例会上,会议室空调冷得令人起鸡皮疙瘩,她突然打了个寒颤,低头才发现自己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苏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坐在旁边的小林推过来一杯会务倒好的茶,眉头紧锁,"要不要休息会儿?"
苏怀袖摇摇头,强撑着翻开会议纪要。可手中的笔突然变得千斤重,眼前密密麻麻的文字像小蚂蚁般蠕动起来。她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动作引来对面小李的注意。
"不对劲!"小李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手背贴上她额头的一瞬间就变了脸色,"天!这温度都能煮鸡蛋了!"
苏怀袖刚说自己没事,可下一秒却打了个喷嚏…
"还说没事!"小林已经麻利地收拾起她的笔记本,"我这就给你叫车,必须马上回去休息!"
苏怀袖还想推辞,可眼前突然一黑,一阵天旋地转袭来,整个人软绵绵地歪在了椅子上。她迷迷糊糊地想,这病来如山倒的老话还真不假。恍惚间,她听见同事们手忙脚乱地打电话请假,有人还往她身上披了件外套。
中心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林硕快步走了进来,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他环顾了一圈在座的参会人员,犹豫片刻后还是弯下腰,凑到傅砚修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傅砚修原本平静的面容骤然一沉,眉头紧紧皱起。他二话不说直接站起身,手中的笔"啪"地一声拍在桌上:"会议暂停。"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他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林硕赶紧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会议室门口,只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参会人员,他们可从没见过傅厅因为什么事中断过会议。
苏怀袖被同事们七手八脚地扶到休息室,整个人昏昏沉沉地蜷在沙发上。她隐约听见小林在打电话,可下一秒,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怎么回事?"
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传来,苏怀袖勉强睁开眼,视线模糊中,看见傅砚修站在门口,眉头紧锁,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傅厅!"小林吓了一跳,赶紧解释,"苏姐发高烧了,我们正打算送她回去……"
傅砚修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修长的手指不由分说地贴上她滚烫的额头。指尖传来的热度让他瞳孔骤缩,下颌线瞬间绷紧。
"39度至少。"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去医院。"
苏怀袖烧得眼前发花,却还是下意识摇头:"不...不用..."细软的发丝随着动作扫过泛红的脸颊,"我回家...睡一觉就好..."
傅砚修眉头紧锁,正要坚持,却见她无意识地往他这边歪了歪,脸颊几乎要贴上他胸口。他喉结滚了滚,终是妥协:"好,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