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敏忍着笑:“你别把希宝踩吐血了。”
林小薇扶着旧式木床的蚊帐横杆,轻踩压背,笑嘻嘻:“二姐,你知道这按摩有种什么快乐吗?”
“什么?”
“把有钱人狠狠踩在脚下。”
几人都没控制住笑,就连假装生气的林玉梅都笑了,林希微趴在枕头上,透过床帘的缝隙,能看到八仙桌上的暖水瓶、茶缸、竹笠,角落的捕鱼网、簸箕,背上是小薇柔软的手,她眼皮微沉,耳畔的声音渐渐模糊。
林玉梅问:“小薇,煤炉上的水换了吗,可别熄了,明早再烧不起,又得去借个煤球。”
“弄了弄了。”
“希宝睡了,嘘。”
第二天一早,鹭城下雨了,雨雾飘进檐下,林希微抱着林绮颜,亲了亲她,额头碰着额头,笑道:“二姑姑去上班啦,绮颜在家乖乖的。”
“绮颜自己吃饭。”林绮颜搂着林希微的脖子。
林鹏辉困顿着眼,把炉灶上的水装进暖水瓶里,林小薇嫌大哥堵路,要去推他,吓得林鹏辉大喊:“你要烫死我啊。”
“家里好挤,你要害我迟到了!我的工资。”
……
林希微招聘的第一人是司法局局长推荐过来的青年才俊,柏培章,之前在国办所工作,有证券律师资格证,做过几个金融案子的诉讼,有了他,林希微就去申请了律所从事证券法律业务资格。
林希微给倪知禾打电话,两人定在下月初开业。
倪知禾道:“我下周回鹭城。”
林希微:“好,开业的时候,我们在鹭城日报上买个位置吧,我看下能不能请到领导来,也给客户们发广告和名片。”
倪知禾敏感地察觉到什么:“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林希微语气平静:“我从兴明离开,肯定有流言蜚语的,律师转所本来就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杨兴亮喜欢怀疑女生玩性资源置换,对吧?”倪知禾冷笑,“你记得我当时原本保研鹭大,学校那边收到关于我跟教授关系不正当的举报,我被迫放弃保研,最后自己考来北城。”
倪知禾没有证据证明是杨兴亮做的,她只说:“后来取代我保研的人,也姓杨,他现在想卡你转所、创所,做出什么事我都不惊讶,这个圈子的烂人太多了,但烂人又能混得风生水起。”
林希微当然记得,那年还是全体法学生都受到重大影响的艰难年份,原本出路就少,知禾一下失去了推免机会,一心扑在学业上,工作也还没着落。
林希微给彼此打气:“别担心,业务上我有信心能超过杨兴亮和乔安临,他们接手我做的售房合同,做的都是一锤子买卖,而律师业务的长久发展在于创新和研究,短期内客户或许会被流言所影响,时间长了,他们只在乎服务质量。”
倪知禾扬起唇角,合上了电脑,笑说:“林老师,也带我做房地产吧,我和李从周带你做证券。”
林希微笑纳了这声老师:“因为我的确想做房地产律师培训业务。”
倪知禾调侃:“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只会饿死杨兴亮和乔安临。”
他们再抢,她就先创新,再把业务放开,看他们怎么抢得过鹭城这么多律师。
……
律师圈子很小,林希微这个月参加的几次饭局里,都有人好奇她离开兴明的理由,流言传到了最后,已经真真假假,分不清了。
有其他律所的合伙人邀请她:“林律师,不用再去创业了,你来我们所,办公室给你留一间,我不怕什么狼心狗肺。”
也有人看笑话:“你的业务都被瓜分了,没有老大哥带头,经验欠缺,再做个律所,难!”
还有银行客户意味深长:“林律师,怎么不租我们的大厦啊,租了越程的鹭江,是不是陈总魅力大点,嗯?”
“这你就不懂了,说不定陈总怜香惜玉,给优惠了。”
“林律师,你来租,我也给优惠!”
林希微要么装成听不懂这些话,无法理解的模样,严肃地当面反问:“你们是在给我难堪吗?为什么要这么做?”非要他们给个理由,仿佛察觉不到尴尬。
要么就假意当真,逼这几人对妈祖发誓,再签合同:“ 周总承诺天信大厦 300 平米的办公室,月租只要 1000 美元,那我现在就跟越程退租再索赔,2000 多美金怎么只能租 100 平出头?”
只图一时嘴快的客户立马讪讪承认:“越程的确是市场价。”
连邱行长和许总都有所听闻,邱行长说话还算客气:“你跟越程的陈总有私交,何必还特地找我谈律师费做房租?折腾半天。”
林希微避开谈及她和陈淮越的关系,只说:“明算账是应该的,陈总都已经答应分季度付房租了。”
按季付?没优惠。
邱行长不信流言了,哭笑不得:“所以只是朋友啊。”
只有许总问她的时候,林希微承认了。
许文婷的文汀大厦盖到一半,缺钱了,她想请林希微做售房见证,直言道:“我手中资金不足,自家办公楼只用五层,剩下的 18 层都需要提前售出,回笼资金。”
她看着林希微:“我只信你。”
因为他们合作过好几次了,私交多年,彼此信任,也只信林希微能帮她把控好法律规则的设计风险。
“希微。”许文婷叫的是林希微的名字,“我想去南洋售卖。”
“向侨商招商?”
许文婷点头:“所以,你是不二人选。”
林希微继续陪许总监理完文汀大厦的施工情况,项目建筑面积有 6 万多平方米,许文婷说:“希微,你回去想想收费,我们下次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