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之童走过去拿起来,她知道自己当然不能任其发展,但却可以把材料拿回去直接交给戴伯拉。她相信如果是她犯了这个错误,JV一定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但最后,她出了会议室赶上其他人,一直等到上了商务车之后,在JV旁边坐下,才把那本材料递到他面前。
项目组里的人都在,戴小姐和麦先生就坐在他们前面,她什么都没说,JV也没出声,只是赶紧把书收好了,又转过头去看着车窗外。
丁之童便也开始欣赏窗外的风景,以煤矿和畜牧业发家的城市其实没有什么好看,但她却是心情大好,神思已经飞到了伊萨卡。
车到机场,一行人上了去往纽约的飞机。
航班三个半小时,再加上两个小时的时差,飞机降落已经十一点多了。丁之童下了飞机又跟甘扬通了个电话,说自己忙了一天好累啊,话也不想讲。那边果然更加别扭,说:“那就不聊了,你早点睡吧。”
丁之童听着他的声音,心怦怦地跳着,又差点没忍住把实话说出来。当然,只是差一点。
电话挂断,她出了机场,坐上花大价钱叫的车,直奔伊萨卡。
本来也是想过自己租车开过去的,她的驾照是到美国之后考的,因为严爱华特别强调,此地没有车,寸步难行。但过了路考之后,她从来没摸过方向盘。惜命,到底还是没敢这么做。而且还计划在车上睡一会,免得到时候一张隔夜脸。但真的坐到车上,她却了无睡意,始终望着夜色下向前无尽伸展的高速公路,心里不断地算着,还剩三百公里,两百公里,一百公里……就可以见到他了。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为什么人这样过。
站在甘扬的房子门口,已是次日凌晨四点多,她一手拖着行李箱,箱子拉手上挂上给他的礼物,一边揿门铃,一边在零下一度的冷风里抖,然后又缩头缩脑地想到了一个未曾考虑过的可能性――这人睡觉睡得特别死,她会不会要在这里站到天亮啊?
所幸,屋里还是亮起灯来了。门打开,甘扬睡眼惺忪地站在她面前,头发乱七八糟,身上就一件睡觉穿的白T恤,下面套了条运动短裤,全都皱巴巴的,裤子好像还穿反了,却还是叫她的心重重地一顿,比她在宿舍窗口看到他朝她挥手的时候还要心动。
“生日快乐……”她看着他,轻声地说。本来想好了很多可爱的姿势,扑上去拥抱他,或者大张着双臂要他抱,亲吻的时候向后勾起一只脚,但事到临头却发现自己这个人一点都不可爱,哪一种都不好意思做出来。
结果,是甘扬先抱住了她,紧紧的,把她按进自己怀中的那种拥抱。
丁之童贴着他,感觉到他的手臂勒在她身上,脸颊贴着她的脸颊,还有他喷薄体温,以及有力的心跳,那一瞬,她只觉自己花的每一分钱都值了。抱歉,哪怕在这样的时刻,她还是会想到钱。
“怎么来的?”感觉到她浑身都在抖,甘扬终于放开她,赶紧把她的行李箱拉进来,关上了门。
“叫了辆车从机场直接过来的……”丁之童解释,尽量的轻描淡写,她还是不习惯做这种事,好像他对她很重要似的。
“你这一整夜都在车上?”甘扬也没再往下听,帮她脱掉围巾和外套,拉她上楼。
“丹佛跟这儿有两个小时时差,所以也不算太晚吧,而且我在车上睡过了……”她还在解释,倒好像做错了事。
“刚才在外面站了多久啊?怎么冷成这样?你先洗个澡,水热一点,不然准得感冒。”甘扬背身进了卫生间,低着头在浴缸里放热水,跟她说话的语气也好像她做错了事,但不管干什么,总有一只手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
第32章 甘扬一直觉得,柳总做生意的思路停留在九十年代,家庭观念还是清朝的。
浴室里很暖和,热水蒸腾起雾气,春回大地似的。
丁之童存心不动手,由着甘扬脱掉她的衣服,把她泡进浴缸里。直到反应过来人家真的只是在给她洗澡,还问她水温合不合适,想把她暖过来,免得感冒,她这才开始为自己思想的不纯洁感到惭愧,从他手里抢过浴花,赶紧洗完从浴缸里爬出来了。
甘扬拿了块浴巾给她包上,帮她吹干头发,又找了件自己的T恤给她穿。那件T恤她上次也穿过,有点大,有点长,可以当睡裙。丁之童本来想说,我行李箱里有睡衣,可真的穿上了又觉得特别好。半旧的棉料,已经洗得很柔软了,上面隐隐有他的味道。
等全都弄完,甘扬催她去睡觉,进了卧室连灯都没开,掀开被子把她埋在里面,自己也跟着在她旁边躺下,一堵墙似地围着她。被子很轻,很软,也很温暖,呼吸之间都是熟悉的香。她舒服极了,只是折腾了大半夜有点亢奋,才合眼又睁开来,在黑暗里看着他。身边那位闭着眼睛,一本正经地睡着。她蹭过去贴着他,两个人紧挨着,知道他也亢奋,不是有点儿,是非常。她在黑暗里找他的嘴唇,凑上去触碰摩挲,又轻轻咬了两下。
甘扬按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动,警告说:“你再这样就别睡了。”
丁之童心里想,这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只好在他耳边委婉地说:“我……有点睡不着……”
气息轻扫,甘扬被她这句话弄得更亢奋了,连箍在她背后的手都紧张起来,嘴上却还跟她装糊涂,开口问:“那你要怎么才睡得着?”
“你说呢?”丁之童反问,答案不言而喻。
这人还非得跟她演下去,说:“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该干嘛。”
无奈对手不肯配合,翻身给他个背脊,说:“那算了,睡吧。”
他这才不演了,整个人钻进被子里,把她身上那件大T恤推上去。丁之童轻呼出声,T恤下面,她什么都没穿。
窗帘外面,天已经蒙蒙亮起来了。他折起她的腿,进入她的身体,嘴唇贴着她的嘴唇。肢体的动作汹涌,亲吻却温柔。她像是被占据了所有的感官,飘摇在失控的边界,却一点都不怕,不急。她不去想现在是几点钟,也不去计算还能睡多久就要起床,是否会有人打电话找她,又有多少未读新邮件的红色标题在收件箱里堆积起来。她只是吻他,也被他吻,互相索取,也互相给予。
再醒来,床头的电子钟显示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了,丁之童睡得有点懵,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睡过头,缓了缓才反应过来身在何处。甘扬搂着她的腰,整个人围在她身后,也是才醒。
她翻身过去,枕着他的胳膊问:“你今天怎么也起得这么晚?”
他把脸埋进她头发里,委屈道:“还不是因为你么,跟我说这周不见了,我连着两个晚上难过得睡不着,我今天多睡会儿怎么了?”
“真的假的啊?”她揉着他的头发笑起来,有种奸计得逞的快意。
“当然真的,你看我这黑眼圈……”他凑过来,扒拉着下眼皮给她看。
丁之童把着他的脸看了半天,真没看出来,有点怀疑这人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黑眼圈。
“你既然想让我陪你过生日,干嘛不跟我说呢?”她存心逗他,把这责任推到他头上。
甘扬反过来问她:“这种话你让我怎么说啊?”
丁之童笑着道:“就直说啊――你个没良心的,生日都不陪人家过。”
“都说了要支持你挣钱了,我不能说话不算,”甘扬却也有他的理由,“而且,这种事得别人有心才有意思,我自己说出来多没劲啊。”
“那现在呢?”丁之童就等着听他表扬。
他却停下来想了想,说:“嗯,还行吧……”
“也就还行?”她知道他是装的。凌晨在门口看见她时,他脸上那个表情,她过多久都不会忘记的,还有现在,唇边的笑意也都快藏不住了。
叫她没想到的是,甘扬还真挑出毛病来了,说:“你来看我,我特别高兴,但你这人吧,做事就是有点有始无终。”
“我怎么有始无终了?”丁之童没听懂。
“我说赶紧睡觉,你非不要,结果做到一半又睡着了……”甘扬控诉。
“你别胡说八道,我明明是……”丁之童总算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脸刷地红起来,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往下说。太羞耻,也太冤枉,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做完之后才心满意足地睡过去的,缓了缓才想到另一种可能性,她到了,他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