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伟不置信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雁归,天哪,你疯了么?”
“我很清醒,这些年来从没这么清醒过。”雁归绽开笑容。
大伟呻吟着:“雁归,我知道,我知道你生我气了,但是你听我解释……不会有下次了,我发誓,决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不会再见她,这辈子,永远!”
雁归摇摇头:“太迟了,我的最后一次看来与你的最后一次并不同步。”
大伟靠近她伸出手:“你先下来好么?我知道你在吓我,可是这么做很危险,有什么事情都下来再说。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世上任何事情都一定会有解决办法,我求你,先下来。”
“不,当然不。你不知道我布这个局花了多少心思。”雁归看着移动的大伟断然喝道:“别过来!”
她马上又放柔语调:“这里很滑,我情绪激动的话就不能好好地摔倒了,你别破坏我的计划好么?”_
大伟呆呆地看着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什么计划?”
“毁灭的计划,我真奇怪,怎么会曾经喜欢你这样的笨蛋,不毁灭你毁灭你的孽种我是不会罢休的。”雁归冷冷地说:“你为什么竟然看不出来?”
大伟如遭雷击:“可这也是你的孩子,他跟你连筋带血!”
雁归冷笑:“不!不是我的,那只是你的孩子,跟你一样是个忘恩负义不认人的狗崽子,我如果留下他那才是一种罪恶。”
她转身把双手撑开保持平衡在缸沿上走来走去在缸沿上,走动过程中甚至还兴奋地轻轻地跳了一下:“让我们来幻想一下这个美丽的结局吧,这真让人觉得刺激对不对?哦,不,你应该先听一下我的计划:今夜在这间漂亮的房间里,发生了骇人听闻的惨案,丈夫因为有外遇,与妻子发生争吵,殴打怀孕五个月的妻子,过程中,妻子被推到浴室的洗漱台,导致小产,当有人赶来时,这里将会弥漫着一片冰冷浓列的血腥味。很完美,不是么?”
大伟低吼一声,想要冲上去拉她:“你这个神经病,疯子,我没有!”
雁归没等他碰到自己,就先脚下一滑,她摇晃了一下:“哎哟,好险,你差点让我摔倒,别吓我,吓我的话你儿子就没了,你不是说会很疼他的么?亲爱的,别太着急。我都差点忘记告诉你了,今天我去医院了,医生说你儿子很健康强壮,他活的时候健健康康,死的时候也会壮壮实实。别问我为什么,我有预感他一定是个男孩。”
大伟簌簌发抖,不得不恨恨地停下脚步:“没有人会相信你!没人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雁归温柔地笑了:“当然会有人相信。今晚整个宴会厅的客人都可以为我做证,你和一个美丽的红衣女郎亲密私语了半个晚上,当看到妻子出现以后就勃然变色,并对她极其不礼貌,甚至还故意把滚热的汤洒到她身上。当然,你本来不是故意的,可是你放心,我会让所有的人都相信你是故意的。而相反的,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可以做证,我是多么多么的爱护自己的家庭和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你才应该担心有没有人相信的话。”
“你……竟然……你竟然……今晚都是你算计好的,你怎么可以这么歹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大伟全身像筛糠似的发抖,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在盛夏跑步的人,浑身大汗,却忽然把一双脚浸到冰水里,那刺骨的寒意从脚上迅速往上蔓延,至小腹至胸口直至大脑。
“嘘!轻点,不要惊到孩子,我们爱他,不是么?”雁归把食指比到唇上:“我当然有理由这么做,我要最后一次用柳大伟妻子这个头衔来捍卫我的尊严!是你的背叛让我变得歹毒!我从岁开始喜欢你,想要成为你的妻子,在你身上花了年的时间终于达成了愿望。但是现在我决定收回了,你应该付一点利息对不对?这个孩子和你的前途还有你最看重的体面,就算是你的利息。你觉得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你可以恨我,但是我绝不许你伤害我的孩子!”
雁归冷笑一下:“好正义啊,你现在觉得他是你的孩子了么?你打算抛妻弃子,离家被国的时候为什么就不想想他、想想你没有任何过失的妻子和含辛茹苦养大你的母亲?”
大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你这么恨我、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伤害孩子的原因是因为你嫉妒!你为这个要置我于死地!”
他莫名其妙地笑起来,脸上的肌肉不听控制的变得扭曲:“你这个疯子,为了你那可耻的嫉妒,你变成了一个变态的魔鬼!我告诉你,雁归,就算世界上的女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爱上你!”雁归竟然想谋杀自己的孩子,想让他陷入地狱,再多的愧疚,到如今也只剩下刻骨的仇恨。
雁归有些厌烦地拨了拨头发,又带点可悲的怜悯:“现在这个对我不重要了,你就是求我,我也不需要你的爱了。而以前,我傻得把那当作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你怎么还不明白。好了,时间到了,我已经给了你这么多优待,平常我做事都是不会解释的,今天起码我让你知道为什么,让你死得明白。不,你当然不会去死,因为你这个懦夫根本连这个胆量都没有。现在我们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第十四章 雁归(中)
“雁归,我不许你这么做!”
他们两个对峙得太专注激烈,竟然没留心到房里多了个人,多了把声音。
雁归的眼睛扫向门口,有些诧异:“你怎么进来的?我已经锁好门了。”
孔峥晃晃手中钥匙:“我说了这是我的地盘,要瞎胡闹的都要问过我。”他大抵是在下面喝了一些酒,面颊有些微微泛红,星星般的眼睛闪闪发亮,一丝不苟的西装敞开了,领带也松了。
大伟像是溺水的人抓到浮木,他连滚带爬地扑到孔峥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孔峥,你帮帮我,雁归她疯拉。”
孔峥厌恶地一把将他推开:“她疯也是你逼疯的。”
雁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不是说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么?你难道不欣赏我现在做的这一切?”
孔峥点点头,似乎为了更好地看清雁归的面容,靠前一步:“我很欣赏,你的确是个了不起、狠心的女人,可是欣赏不代表赞同。我管不了柳大伟和他的孩子,但是我得管你,我不能让你这么糟蹋自己,你这么做会闹出人命的你自己的命,你懂么?这么损己伤人的事情我不许你做!”
雁归沉下脸:“那你是想阻止我了?谁阻止我谁就是我的敌人!”
孔峥毫不犹豫:“好,那我就做你的敌人!”
雁归怔了怔,冷冷说道:“现在这个时刻已经没人可以拦住我,你也不行。”
孔峥笑一笑:“我来得可比你想象中要早,不过你们两个都没发现我罢了,你刚刚不是说了那个美丽的结局么?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那么且让我也设计另一个版本好不好?”
雁归和大伟都不出声,两人面上表情不一,却都显出些许不安和警戒。
孔峥掏出烟盒,点了根烟叼到嘴里吸一口:“我的故事可和你的不同:今晚在这间漂亮的房间里的确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两个男人发生斗殴,厮打过程中,其中一个人那个人是我,误伤了一位怀孕五个月的太太,导致了她流产。而引发两个男人争执的原因是这位太太的丈夫发现自己的妻子与那个男人有染,他不堪受辱,所以愤而出手。同样有人会相信我,以我的身份地位如果说出这样的证词,肯把自己的隐私抛出来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谁会不信?我比你只怕更有说服力吧?雁归,你觉得故事这么改一下怎么样?”
那股好闻的烟草味在空间里弥漫,夹杂着一丝隐蔽的危险,让雁归面若寒冰:“我觉得一点都不好,那个伤人的男人会去蹲监狱,而且会身败名裂。”
孔峥无所谓地笑一笑:“对,好像是这么回事,所以现在就要看那位太太怎么做了。”
他转过头对大伟说:“你也觉得我的故事情节比较好对不对?所以当警察局的人询问你的时候你该知道怎么说?”
大伟惊恐地后退一步:“你们两个……你们两个都是疯子!”他原以为来了人便能救他于水火之中,没想到孔峥比雁归更疯狂,他才不会相信孔峥肯这么做,他觉得自己彻底完了。
雁归则显然更加相信孔峥,她低声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能再纵容你!如果你要伤害你自己,那么我陪我,我也可以伤害我自己。”
雁归轻轻颤栗一下,乌黑的眼中闪电般划过一丝极为复杂的情感,但她马上故作轻蔑地看他:“我干吗管你的死活?你要做贱自己是你自己的事!”
孔峥走近几步把身子斜靠在洗手台边悠闲地继续抽烟,他姿态轻松,眼神却冷静犀利:“我知道你有一颗冷酷的心肠,如果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大可以试一下。我们两个其实都是危险的赌徒,这把我就敢跟你赌!”
大伟惊疑不定地看看雁归又看看孔峥,他用手指着他们:“你们……你们两个原来……我是个傻子,我真是个傻子……”
孔峥忍无可忍,厌恶地把烟头扔到地上,狠狠一脚踢向他的膝盖后弯,大伟惨叫一声顿时单腿跪到地上。
“说真的,柳大伟,我他妈的从小最想揍的人就是你!假道学,我最恨的就是承诺了女人又不能兑现的人!你还是个爷们么?既然没本事你就安分点!”
大伟愤恨地仰视孔峥:“你凭什么打我?你这个混蛋,你们这对狗男女,孔峥!你给我戴绿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