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现在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只是姜令沅并不想和姜沈氏一起用晚膳。

说起来，她的印象中好像从来没有和姜沈氏一起用过膳，小时候和姜沈氏一起的记忆中她记得她并不讨喜，因为姜沈氏把不被丈夫喜欢的原因归咎于她，因为她是一个女孩。

温热的燕窝送到了姜沈氏手中，她好像才有些回过神来一样，她麻木的一口口将燕窝吃了下去，然后好像恢复了一些精神一样：“你是故意的对吧。”

姜令沅不隐瞒：“是，我是故意找人引导姜淮，但姜淮会说出来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姜淮那人脑子缺根筋儿，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这一切都是姜令沅设计好的，只是想着让姜沈氏完全知道当年的真相而已。

不过显然姜沈氏是不领情的，她看向姜令沅，有些疯狂：“你怎么这么恶毒，那是你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害他，姜家对我有恩，你也是姜家人，怎么就不知道报答呢？”

姜令沅不可置信的看着姜沈氏，她想过姜沈氏知道真相后的很多可能，独独没有想到姜沈氏竟然这样的反应！

姜沈氏显然还没有发疯完的，她上前狠狠的掐着姜令沅的胳膊：“你为什么让我知道这些，她沐梨素算是个什么东西，她连女儿都不要，每次见了我就不是问我琴棋书画是否会了，就是让我好好读书，她根本不关心我，是老太太让我体会到了什么才是母亲啊，我嫁给二哥是我自愿的，我就应该归属于姜家啊！”

肩膀的疼痛让姜令沅微微皱眉，只是她并没有挣脱开，她看着姜沈氏：“所以，还要我帮忙让姜令淑嫁到文英侯府吗？”

姜沈氏理所当然：“是，这是你应该做的，姜家是你的娘家，你不应该为娘家谋划吗？”

“那你呢？”姜令沅看着姜沈氏，“你可是记得你的娘家？”

她还是由着姜沈氏死死的按着自己的肩膀，好像那里的疼痛才能让她忽略心中的难受一般。

姜沈氏却是理直气壮：“姜家既是我的娘家，又是我的婆家。”

姜令沅笑了起来，一边笑，眼中一边流泪：“其实，你也隐隐的知道了姜家对你只是利用吧，只是你害怕知道这些，因为这些证明了你这三十多年活得多么失败。”

这话让姜沈氏有些狼狈，她松开了握着姜令沅肩膀的手，目光沉沉，说出来的话极为狠绝：“反正你是我的女儿，要是你不想看着我因为你忤逆而死的话你就要听我的。”

我已经烂了，你凭什么要活得好呢？

这是姜沈氏没有说出来的话，可是姜令沅知道姜沈氏的意思。

“好，如你所愿，放心，你都以死相逼了，我怎么会不答应你呢？”

说完，姜令沅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门口，老嬷嬷还是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

姜令沅清凌凌的目子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她：“今儿的事你若是回姜家说了，又或者我以后给姜沈氏的东西你给了玉姨娘或者姜淮，你那两个小孙子命就没了。”

姜令沅离开好一会儿，那老嬷嬷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儿。

马车上，姜令沅好一会儿才开口：“去给文英侯府投个气儿，就说朝廷准备重开海禁，能造远航船的法子只有我这里有。”

姜令沅带着满身伤回到了漪澜院，就看到了漪澜院的花厅中站着的那个穿着皂青色圆领右衽窄袖绣长袍的陆昀。

第74章 破碎

陆昀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姜令沅，站在那里好像整个人一碰就要碎掉了一样。

他急切的走到姜令沅身边，忍不住拉起她的手：“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姜令沅答非所问，她笑着却比哭都难看：“你瘦了，也黑了。”

她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努力扯了扯嘴角，眼泪却是已经流出来了，她忍不住将头靠在了陆昀的胸口，抱着他的腰，带着哭腔：“你怎么才回来，我都要被欺负死了。”

“谁欺负了你，我去给你找回来。”陆昀的声音铿锵有力。

他轻轻的拍姜令沅的肩膀，姜令沅却是“嘶”的一声。

“疼。”姜令沅将头埋在了陆昀的胸口。

夏天的衣裳本来的就轻薄，姜沈氏当时失控，力气大，索冬过来解开姜令沅身上的衣裳时，只见两个肩膀头都是一片青紫。

陆昀此时的脸色很难看，他不过是出去一个多月而已，怎么姜令沅又受伤了？

此时姜令沅已经恢复了些，她由着索冬上药，刚刚哭过的眼睛还带着一些红意和水润：“是姜沈氏。”

她没有说太多和姜沈氏的恩怨，只是把宴会那天发生的事还有今天发生的事都和陆昀说了。

从姜令沅的讲述中陆昀也差不多将事情的真相拼凑的差不多，他从来没有想过姜令沅的母亲竟然是这样不堪，那个人根本就不配当母亲。

他心疼的把姜令沅揽在怀中：“没关系，姜家若是再敢拿姜沈氏威胁你，我就让姜家的姜维不好过！”

他深深知道打蛇打七寸的道理，姜家最在乎的不就是姜维吗？毕竟如今姜维官职最大。

姜令沅一下午都是混沌的，或者是说遇到了姜沈氏的事她还是会下意识的失去一点理智，想不到太多，此时在陆昀的提醒下却是想到了：“姜维也利用过手上的职务侵占过田地，当然，他胆子小，并不敢弄太多。”

陆昀说道：“可是有证据，我今晚就交给御史，明天他就会被弹劾。”

“有。”姜令沅点头，让觅春将收集到的证据拿了过来交给了陆昀。

陆昀也没有去书房，就在花厅，让人拿了纸笔过了写了信让余白连夜送出去。他做这些事一点都没有隐瞒姜令沅的意思，当然，此时的姜令沅也顾不上管这些。

做好这些后，陆昀柔声哄着姜令沅：“吃点东西吧，想吃什么？”

其实姜令沅现在是没有胃口的，看着陆昀眼中带着一些迷茫：“不知道。”

陆昀心中一痛，他知道姜令沅一定被姜沈氏伤的很严重，要不然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不过面上他还是若无其事的哄着：“我想着早点回来今儿一早就从保定骑着马赶路，刚刚才回来，中午饭都是在马上吃的，如今已经饿得狠了，就当是陪着我用一点可好？”

这话并非是假话，出门这一个多月闲暇时候他脑中想着的都是姜令沅，其实今晚他应该在通州的驿站住下的，明儿再从容地回来。

只是离着京城越来越近，离着姜令沅越来越近，他就越是忍不住，想着早一点见到姜令沅，所以他选择了一天都在马上，如今想必大腿两侧都已经磨红了。

可是他很庆幸今儿赶回来了，要不然姜令沅这一晚要怎么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