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昔微的闺房到底不是说事的地方,一行人连带着那个妇人被押着一起到了前院一个厅堂里, 而另外几个院子的人听到动静也纷纷赶了过来。
厅堂里,瑞国公的眉头紧皱,看向萧熠:“殿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
盛夫人也担心自己的女儿,但看到她从刚刚起就一直被太子殿下护在怀里,她倒是也不好上前。
于是一屋子人此刻的目光都望向了萧熠。
萧熠的面色很沉,朝着跪在地上的妇人冷声道:“说,这些日子你都做了什么,如果有半句隐瞒,就地打杀!”
那妇人从没见过这种阵仗,早就吓懵了,进了厅堂后便连连以头抢地,眼泪鼻涕都糊了满脸,声嘶力竭道:“我说我说!老爷们开恩,开开恩,不要杀我!我,我都说!”
原来这个妇人是瑞国公府外院的一个下人,在府中也有些年头了,一直还算是安分守已,只是有个不争气的儿子前段时间被人忽悠着去了一次赌坊,输了个血本无归还欠一屁股债。
赌坊的人自然是凶神恶煞的追着他们要钱,但妇人一家哪里还得起?
妇人每日里愁的不行,就跟在外头认识的另一个老姐妹抱怨了几句,老姐妹说他儿子怕是八字不好,有破财之相,又顺势说起来瑞国公府这个太子妃之前瞧着好像也是个八字不好的,但现在感觉转运了,让妇人也找人改改儿子的运势。
言语间两人聊着聊着妇人便无意识说了一下盛昔微的生辰八字,这对在瑞国公府里的下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妇人并没有在意,她着急着给儿子改运势呢。
只是高人找了一圈没找着,离赌坊定下的还钱日子却越来越近了。
妇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每日里无心做事,自然有些事情便出错了反倒还被扣了工钱,让家里越发雪上加霜。
就在这时候,今日早晨突然有个人找到她,说只要她帮忙办一件事,就能替她把欠赌坊的银子还了。
妇人答应了下来,这件事就是让她将一个小黄纸找机会塞到盛昔微手里,能让她触摸到、看到黄纸上的图案就可。
妇人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事,虽说要对太子妃做这些她也有过犹豫的,但为了儿子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所以今日她在看到盛昔微回了松岚苑后找了个借口来院里与另一个粗使扫撒的嬷嬷闲聊,然后偷偷到了内院,看到盛昔微身边的两个丫鬟在回廊上她便知道屋里盛昔微应该是在休息了。
她这才决定翻窗进屋将黄纸放到她身上去,没想到只是这一会的功夫就被抓了。
盛昔微听的瞠目结舌,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在家睡个觉就被别人惦记上了……
她看向身边的萧熠,低低问了一句:“殿下,她与刚刚在门口那个冲上来的小乞丐……他们是同一个事么?”
“嗯,”萧熠沉沉的应了一声,握着她的手,看着下头跪着的妇人面色一直很冷。
瑞国公府一屋人听了都皱起眉头。
瑞国公更是差点就要让人将这个妇人拖下去打死了!但萧熠还在这,他压了压心里的怒气,问:“到底是谁要害笙笙?这是个什么什么法子?”
“一个南蛮的魇术,辅以巫蛊娃娃,受术人只要触到、看到黄纸上的魇引,此术便成,受术人初时会觉身体疲惫,渐渐便会力竭而亡。”
盛家人:!!!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就又听萧熠冷声说了一句:“将人带上来。”
然后没多久就见门外萧熠的人带了个姑娘进屋里,盛昔微这一看,老熟人了啊,竟然是出宫之后就没听着什么动静的陈秋琅?
原来她的动静是在这儿呢……
倏地想起什么,盛昔微一下抓住萧熠的手:“殿下!那容夫人……”
“她没事,用在你身上的这个魇术已经与用在她身上的不是同一个了。”萧熠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让她别担心。
陈秋琅被带进屋里,在一屋人的注视下只觉得非常难堪,可刚刚在小院里,那个南蛮的魇术师已经将这个魇术全盘交代了,毕竟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施术的人是谁,他只是陈秋琅找来,拿钱办事的一个南蛮人。
待他将一切都交代清楚后萧熠听见还有后手这件事,将人扔在小院立刻就赶来了瑞国公府。
好在他来得及时,这妇人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
那魇术师说了,若是术成,想解便有些难了。
陈秋琅站在屋子里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只觉得心如死灰,她看到跪在地上的妇人便知事情没成,盛昔微还好好的待在萧熠的身边。
她谋划的这一切最终都成了泡影!
盛夫人见过陈秋琅,看到她喃喃着有些难以置信:“怎么会是清远侯府……”
清远侯府与他们本就没有什么交集,更别提仇怨了,清远侯府今年才回京的二小姐为什么要害盛昔微?
盛夫人的目光不知不觉就落在了萧熠身上,同为女人,她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瑞国公平日里都在忙着朝中之事,并不太认得陈秋琅,刚想问问萧熠这是谁,就听萧熠道:“岳丈,这是清远侯府的二小姐陈秋琅,刚刚我已经与清远侯当面谈过,他说了,这个女儿他清远侯府不认了,岳丈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刚刚在小院里清远侯急于与陈秋琅撇清关系的样子萧熠还记得,萧熠身边的福全等人也是看见了的。
虽然多少有些讽刺,但也当真是元京城这些大家世族里常见的事了。
家族利益才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其他的都不足为道。
陈秋琅谋害太子妃,还是太子殿下亲自抓到的人,辨无可辨,清远侯知道萧熠将他带来就是要当着他的面将陈秋琅的所作所为都说了,清清楚楚,有理有据,让他知道他是就事论事,之后也别说他没给过清远侯府就会,仗势欺人。
当下清远侯便表示教导出这样的女儿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职,陈秋琅但凭萧熠处置,清远侯府绝无二话。
瑞国公一听便也明白了,便是这个清远侯府的二小姐想要害自己的宝贝女儿,他怒不可遏恨不得上去就给她一脚,但被自家夫人拉住了。
盛夫人轻轻朝他摇了摇头,瑞国公便懂了。
虽然萧熠将决定权放在了他手上,但如今他们府上也是皇亲国戚了,更何况虽然清远侯说了任凭他处置,但这件事处理不好很容易传出去叫外人诟病。
他们说不了皇家,却可以编排瑞国公府,说些什么仗着自家女儿在宫中受宠就越发目中无人,若是陈秋琅伤了搞不好还会说他们动用私刑,这不单单会影响瑞国公府,更会影响到在宫中的盛昔微。
如今瑞国公府虽然看着风光,但实际上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要为盛昔微考虑。
瑞国公明白他夫人的意思,压下了心中滔天的火气,声音冷沉:“殿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按照大胤国律法,此等谋害皇家的作为该收押大理寺候审,依律处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