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睡着的荷叶儿终是吵醒了,懵懵懂懂起身在门边问,“小姐,小姐,怎么了?”
“哦,没,没事,”静香腾地站起身,惊慌失措地应着,“碰,碰洒了茶,吓了一跳。”
“要我掌灯么?”
“哦,不,不,不,不用,不用,你,你睡,你去睡。”
“哦,有事喊我。”
“嗯。”
听荷叶儿当真离门去,静香这才惊魂未定地坐下来,顾不得他刚才的坏,只在心里念佛,幸而荷叶儿没非要进来,这要是,这要是……
“看把你吓的。”承泽心疼地握了她,“声儿都不是你的了,人家但凡留个意,就知道这心里有鬼。”
“是,是有鬼么,”静香语无伦次,口不择言,“你,你心里没有么?”
“嗯?”承泽一愣,扑哧笑出了声,“有,有,有,怎么没有?”凑近点点她的鼻头,甜腻腻道,“我心里的鬼啊,可大了。”
“你!”静香顿觉失言,羞得无地自容,“你,你……”
看不到却也知道她小脸通红,人局促得乱糟糟,承泽心里实在是适宜,笑得不得了,“呵呵……”
他的动静儿好大,吓得静香顾不得臊,赶紧拦道,“别笑了,别笑了。”
“呵呵,静儿啊静儿,你心里的鬼跟我心里的鬼可是一只啊?呵呵……”
“哎呀,别笑了!”
情急之下,抬手掩他的口,谁知被他一把握住,贴了唇……
自投罗网便再收不回……黑暗中,只觉湿湿的吻,细细痒痒啄着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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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信二货对静儿的承诺么?切!
PS:这两天**这么抽,亲爱的们还能努力留言,谢谢,抱住,挨个儿(除了某一个)亲!?q(?s3?t)?r
又雷雷收到,十分淡定喽,心理素质真好。O(∩_∩)O~
☆、第五十章 但掩端倪
入秋了,夏日残热又结结实实纠缠了几天终是褪尽。日头越悬越高,风也似连带着被扯远,掸去了粘腻的潮湿,干净清爽中带着秋天特有的叶子香。
承泽端坐在书案前,头较之平常略有些低,手中的笔也细,一笔一划,密密的蝇头小字,一个个近近地挨着,似是小心悄悄的耳语,夜不能寐的心思都喃喃在其中,心热,心跳,只盼着能随这点点清墨映入她的眼眸,多多少少也能入她的心……
写好了一篇,不再另换纸,一次只这一页,再多,也是诉不尽。放下笔,轻轻将墨吹干,小心地折起,封好。空空的封头,不敢落下她的名讳,拿在手中,薄薄一片,怎么好像她的人一般,轻缈得握不住……不觉轻轻叹了口气,算起来这已经是给她的第三十封信了,皆是有去无回。别说是同样心热的字句,就是一个口信都不肯传给他。唉,有时夜里恍惚,觉得还是从前自己一个人胡想胡猜的时候,人见着了,只顾了高兴也顾不得仔细辨她的神色,这一离开,才觉出那心,怎么那么远……
“扑”,一声细瓷与原木轻轻叠碰的声响,承泽回神,见手边添了一盅热茶,鼻中略觉脂粉香,抬头,原来是青蔓。眉一皱,“不是说了不要进来扰我么?”
“这半日了,想着你该渴了。”
这声音这么温和,这些年在耳边,像帐中那只睡惯了的软枕,左右贴合,都是适宜,哪怕偶尔落了枕,也只觉是自己辗转的不是。写信时再三的小心与叮嘱,她就这么置若罔闻进来立在了身边,若是搁着旁人,承泽不知要怎样光火,可这一句应,便如一碗温水扑在那火苗上,虽还是热,却再没了灼人的势头。眉头未舒,口气却缓了许多,“我自己知道斟茶,有事会叫你,不用忙。”
这话已是十分宽容,可青蔓还是觉得脸上有些灰,这些日子心头的惶惑又添了一分。他再不同往日了,她早就知道,可于她,这不同似皆自那日起,格外明显,她果然是莽撞了么……此刻看他低头只管手中的事,自己这么晾在他身边,手脚都显得很是多余,觉得无趣,正待转身走,却见他将信放入信匣中,桌上便再无什么要紧的东西,心里不免纳闷儿,这一下晌闷着,就是为了一封信?可易家几方亲戚都在那次落难时疏远了,留待到小字辈,更不来往,但有书信多是用在与贺府之间,既如此又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遂问道,“府里有什么要紧事么?”
“嗯?”承泽抬头,“哦,没什么。”
“那……”青蔓的眼光落在信匣上。
承泽轻嗽一声,“信是给师傅的。”
“这才刚去了两天,可是府里这班人又生事?”
承泽没有立刻答话,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眼睛若有所思落在了她脸上,她这番话是从何而来……
师傅本是个隐于世外之人,若非敬仰当年忠肝义胆的老祖父,便是贺老将军的亲自相请也定不会下山。这些年与承泽朝夕相守,情同父子。可师傅一身绝技,话却不多,更不会在人前敷衍周旋,遂与府中那班老门客几乎是视而不见,从无瓜葛。怎奈人心难测,一个屋檐下,你不招惹人家,人家却不一定能让你安生,遂这些年明来暗去,总是别扭,只不过这不合从未做成事,也未当真在面上显过。既如此,这整日待在弘毅轩候他归来的青蔓,这从不与人闲言碎语的人是如何辨出端倪、察得颜色?竟还知道是那边无端生事?
他的眼睛看得她有些慌,仔细想来,却不觉自己有哪里不妥,“二爷?”
“倒不知你何时与这府里人交好?”
“寄人房檐儿下,哪有什么交好?”青蔓笑笑,“不过是平日里听你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来自己琢磨,浑猜罢了。”
“哦,”承泽的心微微一紧,也随她笑笑,“那是我多嘴了。”
他本是自嘲,她却听得话中有话,“爷这话,是说我听了不该听的,嚼舌了么?”
“哪里,你想多了。”承泽拿了信匣站起身,“我只是说我也该当心着才是。”
他从身边过,擦袖而去,仍是一个屋子里,她却觉得自己站在当中,孤零零左右无依,心底的寒意越来越重……
“二爷……”
放好信匣,承泽转身看了一眼时辰道,“我出去一趟。”
“二爷!”
“嗯?”承泽这才注意青蔓的神色有些不对,“怎么了?”
“你……急着去么?我有话说。”
“哦,倒是不急,你说吧。”
“二爷,我可是哪一处不精心误了你的事,还是手脚笨、口舌多,给爷添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