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纪慧娴的情绪转变,杨妈妈等人也只当她累了,并未多想。
第二日,天气很好,阳光早早的便照进了宅子里的院里,不多时,青石板上便散出淡淡的热气。似乎觉得这院子暖和,却是不知从哪飞来两只小雀,唧唧喳喳的在那有些光枯的桂树上上下蹦跳着。
杨妈妈推开窗看到这院中情景,却是笑着回对正在梳妆的纪慧娴道:“姑娘,看来今日是个好日子。”
收拾好心情的纪慧娴梳好妆,吃了食后,这才细细的打量了从白月庵里借来的观音像。在开始把画像临摸有绣帕上前时,却是把画像挂了起来,然后上了一柱香表示敬意。
纪慧娴住的小宅子,坐落在白月庵的西面。附近都是大片的田地,而这些田地百分之九十都是属于纪府的。当然田地里的收成,纪慧娴是没有份的。除此,却也还有些农家散落在周边。但却很少来往,那些农夫却是对纪慧娴所住的两进小宅子有莫名的敬意,知道里面住的是纪府家的姑娘。虽然也知这姑娘怕是不受庞的,但也绝不敢踏前一步。
所以,当有人来敲门时,充当着车夫子又充当着守门汉的陈老头子也是意外,他小心谨慎的把门开了一条缝,朝门外看去。
纪慧娴在等把观音像前的香燃烧完的时间里,却是跟着杨妈妈她们把要用的彩线分好,为绣像作好准备。
杨妈妈就在这时被进来的小丫头,也就是在厨房里帮忙的那个,也就是陈老头子的闺女,十岁的丫头小草叫了出去。
陈老头子虽年岁大了,但姑娘的院子他却是一步也不敢踏入的。若有事,要通报只能去后院的厨房里找他的女儿小草。
杨妈妈再进来时,脸色却是有些为难,对正与采吉迎平头对头坐在一起,垂首分线的纪慧娴道:“姑娘,宅子外来了人。是位有着身子的妇人,她本与她相公去庵里进香,哪知走到这里却是腹痛难忍。只得拐到我们这边来,却是望能够进宅子稍作歇息。”
坐着的主仆三人都抬起了头,神色有些惊疑。纪慧娴把手中的线一放:“陈老头子可看清了?”
杨妈妈点头:“来敲门的是位男子,穿戴整气。陈老头子看不像是歹人,想着是关乎人命之事,便就进来通报。”
纪慧娴迟疑了下对杨妈妈道:“妈妈你先出去看下,以保无虑。若真是这样的事情,便就请进来,以人方便也算是善事。”
杨妈妈听了,便点头应是,然后叮嘱采吉与迎平:“你们在这好好看顾着姑娘,却是不能出门半步。”见两人应了,这才匆匆出了院子。
9意料之外生客来
纪慧娴主仆三人呆在东间炕榻边,再无心思去弄那些丝线。都是竖起耳朵,听着外面院子里的动静。
不多时,便听到有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从远及近,然后穿过纪慧娴的院子门前,往紧挨着纪慧娴院子的旁边的那处小院子里行去。
这座宅子并不宽大,但客房却还是有的,就是旁边唤作春院的院子。但房屋并不多,只有两间。因平时并无外人来,却是空置着,只是偶尔杨妈妈会带着采吉她们去打扫下。如今看来,那前来停留之人,却是往那里去了。
纪慧娴心中一动,对采吉道:“看样子,那有身子的妇人情况并不太好。采吉,你去帮忙看看。”
采吉早已按耐不住,但却听着杨妈妈的话,不敢乱走。这会纪慧娴发了话,于是把手中的丝线一放,应了一声转身就出了院子。
迎平也随着她而去,却是要在采吉出去后,把院子门从里边拴好。如今来了外人,不管好坏,却是不敢轻易打开院门。纪慧娴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却是得防着这些的。
迎平再次进来后,却是问纪慧娴:“姑娘,怎么知他们就不好了?”
纪慧娴的心一直提着,进来的是孕妇,若是有什么事,她们说不定也会沾到一些是非。听了迎平的话,她抿着嘴道:“听他们的脚步便知一二,只有心情急燥之时,脚步才会如此匆忙。再说,一群人进来,却是一声不发。定是着急得不得了,才会紧闭着嘴只顾走路。”
迎平听了,频频点头,又道:“姑娘懂得可真多。”
纪慧娴听了,却是目光一闪,喃喃道:“该不会是要生了吧?!”
声音虽小,但迎平还是听到了,她惊呼一声:“怎么要生了还出来走动?”
纪慧娴摇头,别人的心思哪那么容易捉摸。似乎是认证纪慧娴的所言不假,只听隔壁院子随着迎平的声音一落,便传来一声女子痛苦的呻吟声。
声音如此之大,却是坐在屋里都能听得到。纪慧娴再也坐不住,站了起来就出了屋子,站在院中静听隔壁传来的动静。那女子的声音却是弱了下去,到最后却是闻不可闻。
但杨妈妈的声音却是隐约的传了过来:“这位公子,快进城去找稳婆。你家夫人,怕是要生了。”
杨妈妈的话音落下,一位沉厚的男子声音就响了起来:“我这就进城去,内人还望这位妈妈多加看顾。”
杨妈妈回道:“公子放心。”
过不了一会,纪慧娴便听到属于男子特有的沉重有力的脚步声,匆匆从她院子门前走过。看样子,却是听了杨妈妈的话,是去请稳婆了。
“姑娘。”迎平站在纪慧娴的身边,自是听到了杨妈妈他们的对话:“真是被你说中,怕是要生了。”
纪慧娴皱着眉头进了屋子,古时候的医疗水平低下,女子生产却是极度危险,真的是要在鬼门关前走一趟的。若是隔壁的女子能够顺利生产,那倒还好。若是万一出了什么事,这便就麻烦了。虽然不关纪慧娴什么事,但这个宅子怕是不能够再住了的。这样一来,还不知会生出什么是非来。
杨妈妈与采吉一直没有回来,迎平便一直待在纪慧娴身边。见她眉头紧锁,知道她是烦忧隔壁的事情。可却无法劝慰,只能陪坐一起担忧。
临近了午时,院子门口才传来敲门声。迎平猛地站了起来,飞快出了屋子前去开门。进来的是采吉,她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如何?”纪慧娴看到她,便马上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采吉脸色也不太好看,想必纪慧娴担忧的事情,她也想到了。她边把食盒里的饭菜拿了出来,摆在炕桌上,边回道:“却是城里的一户人家,姓杨,名讳却是没有说。听那随身侍候的妈妈说来,却是那杨夫人听了白月庵里的菩萨灵验,不顾身子不便,硬是要来上香。她已有九月身孕,不知是因马车的颠簸,还是因冲撞了什么,却是在回来时就肚子痛。那妈妈也算有经验,却是马上让马车停了下来,不敢再走动,怕把肚子里的孩子颠出来。只是这个地方,本就人家不多,又多是农户。难得看到我们宅子正气一些,所以便就求上了门来。”
纪慧娴听了,却是忍不住有些气急:“九个月的身孕,竟还让出来。这样一来,就是要在这宅子里生了。”
采吉接上话:“可不是,杨妈妈当时一听,脸色就不好看了。可没有法子,杨夫人不能再受颠簸,我们又不能不顾。如今人已经进来了,那位杨公子也去城里请稳婆。”说完,饭菜也摆好了,便又道:“姑娘,快用些吃食吧。如今那夫人要在这生产,看样子奴婢却是要前去帮忙的。杨妈妈来前还交待,要奴婢告诉姑娘,这院子一步也不要踏出。”
纪慧娴哪还有食欲,在几个盘子各吃了一口菜后,便放下了碗。
采吉知道她的心情,亦没有多劝。只是在屋里多放了几碟点心,却是防着纪慧娴饿时可以吃些。
用了吃食,迎平上前来问道:“姑娘,可要歇息会?”
知道这样担忧也无济于事,她在前世并不是学医,面对生孩子这样的事情,却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听了迎平的话,只等把这些抛开,朝迎平点了点头。迎平便扶起她,往西间走去。
刚躺下不久,院子外便就又传来那厚重急促的脚步声。看样子,进城的那位男子却是把稳婆带过来了。稳婆来了便就好多了,纪慧娴想着心就又放下了一半,眯着目却是睡了过去。
待再醒来时,屋里还是迎平一人。便问道:“可有消息传过来?”
迎平摇头:“只有早前采吉进来一会,说是看样子,生产有些困难,怕是一时半会都生不下。”
待晚些时候,隔壁院子那杨夫人的痛苦的叫声,却是渐渐大了起来。看样子,肚子却是越来越痛。待采吉送来晚食时,走进屋子听到这里能够听到隔壁传来的动静,便有些担忧对纪慧娴道:“如何是好,看样子今晚是要扰着姑娘了。”
纪慧娴倒是不在意:“孩子能生下来便是好事,这点吵闹我还是顶得住的。”又问:“杨妈妈可是一直在那边?”
采吉点头:“她们毕竟不是这宅子里的,虽人多足够,可还是要妈妈提点着。妈妈又吩咐,让姑娘用了吃食,梳洗过后便早些歇息,晚上她可能便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