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却是来表这忠心。纪慧娴也懒得再解释,便道:“我也不会拘着你们的,到了年龄,定也会指个如意郎君给你与迎平的。”
“姑娘。”采吉臊得有些慌:“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是不害羞。”
纪慧娴看着这样的采吉,知道如今这个年代的女子都是含蓄的,便也就不再多语,只是笑嘻嘻的转了身,把烦忧暂时抛去一边。
第二日在下学的路口上,纪娇娟却是把纪慧娴又拦了下来:“听说,将军夫人看上你了,想把你纳进将军府去做小妾?哈哈,真真是笑死我了。”
“小妾?娟姐姐怕是听错了吧。”纪慧娴看着她得意的笑脸,淡淡的说道:“莫说我是忠国府嫡出的姑娘,就算是府里庶出的姑娘,也不会轻易就给人做妾去的。若是我都做了妾,那娟姐姐却又该如何?怕是连妾也不如吧。”
纪娇娟双眼一瞪:“嫡出?却是把自己想得太美了些,若真是那么好,又怎么会在私宅里住这么多年。不要忘了,你母亲全家可都是被谋逆,连诛三族呢。”
纪慧娴听了这话,却是暗叹纪娇娟的愚蠢:“那娟姐姐也不要忘了,你的生母可是我母亲的奴婢呢,被连诛三族家的奴婢。按理说来,奴婢生的孩子也该是奴婢,若不是祖母爱护,莫说不用尊称你一声姐姐,就是打你骂你也不为过。”说到最后,纪慧娴沉着脸,却是咬着牙,加重了奴婢两字的语气。
纪娇娟一瞬间瞠目结舌,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年虽知生母只是姨娘,但因养在正室屋里,却是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跟其他姑娘有什么不同。久而久之,却是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纪慧娴的话如一道霹雳,当头斩下,却是让她头脑一片空白,更觉得昏胀。回过神来后,更是羞愤交加,看着纪慧娴清秀的脸庞,心中怒火烧起,却是不由得一扬手便朝她打了过去。
纪慧娴却是没有料到会有这样一手,见她打过来,便忙闪身躲避,但耐何却是迟了些。纪娇娟的手从她的臂膀掠过,却是让她身子一歪,站立不稳的摔在了地上。
“姑娘。”那远远跟在身后的采吉看到这样情况,惊呼一声忙跑了过来。
纪娇娟的丫头也跑了过来,忙拉住纪娇娟,惊慌的道:“姑娘快走。”
纪娇娟却是一摔丫头的手,指着纪慧娴便大声骂道:“你胡说八道,我娘才不跟你娘一样。她就算是姨娘,可她却早已不是奴婢。再说她没有犯事,自是比你那娘要好上许多。”
采吉把纪慧娴扶了起来,拍着她身上的灰土,边着急的问道:“姑娘,你可摔着了,身上哪里疼?”
纪慧娴忍着手掌心方才被沙石擦过的辣疼,看着这样跋绂的纪娇娟,脑海中却是闪过一个念头。这念头来得快,却是来不及细想后果,只觉得这样的机会稍纵即失,不管了,先做了再说。然后,便猛地跨出一步,把正在大骂着人的纪娇娟也猛地往地上一推,并大声喊道:“你不但骂我,竟然还打我。这也就算了,可你不能骂我的娘亲。”
这样的纪慧娴跟平日里温婉的性格完全不一样,显得粗俗不堪,毫无教养。让听到动静,赶过来的韩氏也着实吓了一跳。她看着地上打在一起的两个人,猛地朝身边的仆妇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两位姑娘分开。”
姐妹间吵闹之事却是哪个府里都会有的事,这不算是什么稀奇事。但只要不出格,姐妹间斗斗嘴,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这两姐妹打在一起,还在地上毫无风范的拉扯,却是真真的少有。若是传出去,不管谁对谁错,这泼辣没有教养的性格却是要坐实了。日后及了笄,说起亲事来却是会矮上人家许多,到时就算是忠国公府的姑娘,却也可能会被人家嫌弃。最最重要的还是忠国公府的体面,若伤了体面,这府里还有许多姐妹,却也会有所牵连。
韩氏就算再好的涵养,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免不了动了怒。让略略收拾了下的纪娇娟与纪慧娴跪在了内室,她坐在上首榻案,只觉得头稳稳作疼。
“可问清了?”纪老夫人端坐着,手里捧着一盏刚泡出来的春茶,朝刚走进来的黎妈妈沉声问道。
“大姑娘跟三姑娘打起来了。”黎妈妈上前一步,恭敬的回道。
纪老夫人一抬头:“怎么回事?”
黎妈妈便把听到来的事一一回了老夫人,最后道:“到底是自家生母,三姑娘却是唯护的紧呢。”
“哼。”纪老夫人却是有些怒气:“谁不维护自家人?可说动起手来,却还是头一遭的事。看着稳重懂事,却也只是表面功夫。”
“说是大姑娘先动的手。”
“那是个教不稳的,迟早失了我们忠国公府的体面。去,让人给关起来,这么些年却是纵了她了。再没有找到适合人家之前,不要让她出来。”纪老夫人看似动了真怒:“那个也不是好的,让大夫人好好管教一番。”
黎妈妈在一边忙声应了是。
纪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把茶盅一放厉声又道:“这事少不得伤了府里的体面,让丫环婆子一定不许往外传,就是自家也不许提,若是让我听到一点流言,便统统打杀出去。”接着顺了一气又叹:“怎么就在这时出了这样的事,若是传了出去,可不是好的。”
“老夫人既然发了话,那定是一点风声也不会传的,您放心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纪老夫人眉头一紧:“明日里去探望将军夫人的病之事,万不可拖。”
“那是当然,听说将军夫人的病又重了。自二月初出城赏了花回来,却是一步床也没有再下来过。”
72时日不多苦费心
院子里很静,半人高的花木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身姿。站在廊下的丫环婆子都屏气凝神,不敢随意说笑,气息令人压抑。略带潮气又有些闷热的风从半开的窗子里吹了进来,让屋里更显得闷热。
用金钩钩起纱帐的床榻上躺着一人,她青丝铺枕,半眯着眼,脸色苍白。呼吸绵弱,似是睡着了。
李妈妈神色满是阴郁,看了床榻上的人一眼,然后起身把那半开的窗子关了起来。免得吹进来的风,让床榻上的人再着了凉。
“莫要关着了。”床榻上的人虽未睁眼,但却感受到了周围的动静,开口轻喃道。
“夫人,这风吹不得,让人凭添几分难受。”
李幼娘又道:“我却是吹着舒服,这一关更是闷热。六郎也说了,屋里通气对我身子也好。”
李妈妈叹了一气,把窗子又打了半开,然后上前放下一边的帐帘,又给李幼娘拉了拉被子:“夫人可要喝点水?”
床榻上的李幼娘似疲累至极,却是没有回答李妈妈的话。过了半晌,才再问:“六郎去了哪里?”
“将军应是在书房,要不奴婢叫他过来?”
“不用,让他也歇歇,从早到晚呆在我这个病人身边,也是为难了他。”
“将军是爱护夫人,若是可以却是巴不得不离夫人一刻的。是个好夫婿,夫人可得好起来。”
李幼娘每日里都听这样让她好起来之类的话,却是早以不以为意,她问道:“忠国公府可消息传来?”
“暂还不见人来。”李妈妈回道:“夫人这话少问,免得将军听到又不高兴了。”
“呵呵。”李幼娘睁开眼睛,看着李妈妈轻笑道:“最近六郎好像很喜爱生我的气。”
“将军对夫人的心意,夫人怎么会不明白,他不希望夫人替他安排什么女人的。”
李幼娘便不再说话,想起前几日他从宫里面圣回来,便就生了好大的气。一直对她温言细致的他,第一次朝她厉声道:“你怎么能够这样糊涂。”
“六郎这是怎么了?”
“今日里见了官家,他说让你好好养着身子,少操些心,其他的却是日后再作打算。”
“是听了关于纪三姑娘的事吧,官家难道不同意?”
“幼娘。”他语气沉重的唤了她一声:“我知道你的心思,可这事牵扯太大,哪是你我就能作主的。如今官家言语不清,你我更是要慎言慎行才对。”又道:“官家心思难测,若是真与忠国公府有了牵扯,却不一定是好事。官家顾忌的是什么,你我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