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蒙丰祐省去了那些不便出口的话,轻声道,“难道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吗?”

眼睁睁看着南诏成为大唐的一部分,南诏国从此消失。

“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不是吗?”金英姬耸了耸肩,“你不是也更愿意生活在长安,而不想回到南诏吗?”

听到长安两个字,蒙丰祐有一瞬间的失神,“是啊……”

金英姬立刻趁热打铁,“我听天兵说过一句话,‘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是大势,凭你一个人怎么阻拦?再说,像于阗那样不也很好吗?南诏王室依旧可以传承,南诏的大臣、百姓都能过得更好,你也可以回长安。”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于阗当下的模式对南诏是一个很好的参考,更因为……尉迟雅。

蒙丰祐本来就在犹豫,也不觉得自己能做什么,只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所以忍不住纠结。现在金英姬替他将该说的话都说了,让他知道不只是自己这么想,自然也帮他卸下了责任。

蒙丰祐顿时感觉轻松了很多,眼神也渐渐变得清明,“你说得对,谢谢你,英姬。”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金英姬微微笑道,“将来我陷入困境的时候,相信你也会像这样帮助我的。”

“当然。”

??[295]番外十八 奇妙的缘分:三个玩家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啊?”

溪水潺潺,蜿蜒流淌过掩映在高大乔木与各色鲜花之间的村落。

南诏山明水秀,最好的山水附近几乎都坐落着人家,他们在这里耕种纺织、繁衍生息。

傍晚的山村,辛勤劳作的一天的农人走在归家的路上,村中的屋顶上升起袅袅炊烟。夕阳斜照,便是一幅最美的乡村田园画卷。

身在画中的人并不自知。

观音香将用草木灰浸泡了一整天的脏衣服放在水边的大石头上,用木棒捶打片刻,然后丢进清亮的溪水中漂洗,再捞起来拧干,放进身旁的木盆里。

洱海一带气候十分宜人,不冷不热、不湿不干,一年四季的衣服都不太厚,洗濯起来也十分方便。

拧完最后一件衣衫,观音香一边用手背擦拭额头的汗珠,一边抬起头来,视线向远处看去,直到触及那又高又远的苍山。

生活在这闭塞山村中的人很少外出,对于十几岁的花季少女来说,那终年覆雪、经夏不消的苍山,是视野的尽头,也是世界的尽头,蕴藏着一切神奇的、美妙的传说与幻想。

在劳作的间隙抬头看看山,是观音香不为人知的小爱好。

那短短片刻,她可以放空大脑,忘却疲劳,尽情驰骋在自己思想的原野之上。

但是今天,观音香没能进入放空的状态,因为她忽然发现,那天尽头的苍山下,似乎正有人影朝这边走来。

她疑心是自己看错了,忙用手腕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还是能看到几个正在移动的黑影。

观音香站了起来,同时喊自己身边的女伴,“法华芳,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

法华芳先将手里的衣物都拧干放好,才抬起头,视线搜寻了片刻,才找到观音香说的地方,惊讶地叫了起来,“真的有人!”

说着也跟着站起身,踮起脚朝那边望去。

来人的速度很快,刚才还只是黑影,但没多久就能看清轮廓了。

“确实是人,还不止一个。”法华芳说。

观音香皱眉,“好像还有马!”

“那就不是村里的人了。”

“村里这几天本来也没人出去。”观音香说到这里,忽然反应过来,“是陌生人,快,我们回去报信,有陌生人进村了!”

虽然自从蒙舍诏征服六诏、一统洱海地区,建立起南诏国之后,寨子与寨子之间的战争已经很少见了,但也不是绝对的安宁,时不时就会起冲突。

本地民风彪悍,就算是十几岁的少女,也有着天然的警惕心。

两人顾不得其他,赤着脚就往村里跑,很快就叫来了村里的大人。

这时,那一直能遥遥望见的人影,也终于来到了村口山里的路就是这样,蜿蜒环绕、曲曲折折,看着就在眼前的地方,却要绕很久的路才能抵达。

观音香和法华芳挤在人群里,总算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五六个十分惹眼的年轻人无论是她们高大的身形、好看的面容、白皙的皮肤,还是身上衣物的剪裁与布料、佩戴的饰品,亦或是手里牵着的高头大马,都是这个闭塞山村从未见过的。

年轻人懵懵懂懂,只是单纯的惊叹,但上了年纪、有阅历的老人就知道,即便是太和城里,怕也难得见到这样的人物。

他们心底的警惕已经拉到了最高,同时却又不免升起几分茫然。

这样的人,总不会是特意来寨子里找麻烦的。

出于谨慎,他们没有开口,等着对方自报家门、说明来意。但对面似乎也打定了主意等他们先开口似的,一言不发,只一味大步赶路。

眼看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即将抵达某个令人不安的界限,村里的老寨主正打算开口说话,对面忽然有了动静。

两个年轻人脱离队伍,离开道路,沿着台阶下到溪边,然后……

端起了放在石头上的两只木盆,盆里还放着衣裳呢。

观音香和法华芳的心顿时提了起来,险些惊叫出声,那是她们的木盆,她们的衣裳!

这意料之外的举动,让老寨主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直到两个年轻人重新回到大路上,举着手中的木盆兴高采烈地问,“这是谁家的衣服啊,怎么就这么丢在路边?”

观音香和法华芳:“……”其他村民:?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但对方这样的表现,似乎并无恶意,老寨主想了想,笑道,“估计是哪户人家粗心,或是有什么急事,来不及拿走。”转头朝身旁的妇人使了个眼色,“怎么能让贵客帮忙拿东西?还不快上去看看是谁家落下的,给送回去。”

其实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木盆是谁的,但这会儿肯定不能让两个小姑娘出头,所以妇人拉了一下身旁的同伴,两人就从人群中走出来,主动靠近陌生人的队伍,“有劳贵客,木盆交给我们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