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既能让这些海洋生物的活动范围变得更宽广一些，也能对外开放，让大唐百姓都来看看海中的世界。

??[291]番外十四 故乡与他乡:金戈铁马与现世安稳。

“田叔，我又来蹭饭啦！”章立早还没进院子，就高声嚷嚷起来。

田队长正坐在院子里的枣树下乘凉，听到声音，脸上立刻就笑开了，起身去迎。

但看到他手里搬着的大竹筐，和竹筐里红彤彤的橘子，田队长脸上的笑立刻一收，板着脸道，“不是说了让你别再带东西过来，再这样见外，田叔就不敢招待你了。”

这孩子每次都说是来蹭饭，其实带来的东西，远比几顿农家餐食贵重得多。

“又不是买的。”章立早照旧解释道，“前些年西川那边有吐蕃人来做工，开了许多的荒山种果树。我自己的山上种的橘子，今年总算是结果了，这不是想让大伙儿尝尝吗？不值钱的东西，只是想着这里难得买到，不然我真不好意思送。”

田队长眼睛往竹筐里一扫，见那橘子确实有大有小、有青有黄，想来不是假话，这才缓和了脸色，“你种的，那我可要尝尝。”

“嘿嘿，有点酸。”章立早不好意思地放下竹筐，挑了一个又黄又大的递给他，“不过我觉得橘子味儿很足。”

田队长并不知道“X有X味”就是现代人对于食物的最高礼赞，他剥开橘子，嗅到那股浓郁的酸甜气息，顿时口舌生津，于是毫无防备地将一半的橘瓣都塞进了口中。

咬开橘瓣，他的脸立刻皱成一团，身体都跟着抖了一下。

“嘶……太刺激了，我老人家有些受不了。”平时从不服老的田队长颤颤巍巍地将剩下一半橘子塞进章立早手中，一个劲儿地说，“老了，不行了，留给孩子们吃吧。”

章立早又“嘿嘿”笑了两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油纸包，“那橘子就给侄儿侄女吃，我还给您老人家带了点心。”

田队长又好气又好笑，瞪了他一会儿，终究还是笑了出来，“你啊……”

其实他也知道，天兵不缺这点钱，更不在意这点钱。

可是俗话说得好：升米恩，斗米仇。他怕章立早送的东西太多，家里人习惯了，反而视之为理所应当，所以回回还是要说他。

“还带了酒。”章立早又摸出一个皮囊，笑道，“我之前好像答应过，等不缺粮食了，让你尝尝天兵酿出来的烈酒。”

田队长没接，“还有什么，你一起说了吧。”

“没了，真没了！”章立早将背包丢在一边，拧开酒囊的塞子，递到田队长面前，“您尝尝够不够劲？”

辛辣的酒气弥漫开，田队长眼珠动了动，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接过，仰头灌了一大口。

然后他又忍不住“嘶”了一声，脸皱成一团。

太辣了！那股辣意简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一路从口腔、喉头烧到肠胃里。

但是这回他没有嫌弃，反而很快舒展了五官，赞道，“确实是好酒，过瘾！”

章立早也被他豪迈的动作吓了一跳，“您慢点，这是烈酒，哪能这么喝？”

“好，我留着慢慢喝。”田队长脸上已经烧红了，也不敢再喝，从他手中接过塞子拧上酒囊，目光渐渐迷离起来，“要是以前也有这样的好酒就好了……”

大唐的酒当然不是用来消毒的，而是在寒冷的夜里或野外饮用，可以让身体迅速发热，避免人冻坏冻死，也兼具提神、壮胆的作用。

安西军的战斗条件，不用说是很艰难的。

要是那时候也有这种喝一口就浑身发热的好酒，也许会有更多人活下来。

章立早听到这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安慰般拍拍老队长的肩膀。

田队长也不再说话，安静地躺进了椅子里这躺椅还是章立早送的，说是躺在上面乘凉吹风很是惬意，田队长也确实很喜欢，一天里大半时间都躺在上面，只有最喜欢的孙子孙女想坐，才让出片刻。

这一躺，迷蒙的眼神就落在了高高的天穹上。

田队长呆呆望了许久，忽然喃喃道，“这河北的天，青得总不那么纯净、透亮……”

章立早一愣，忽然有点明白了。

“田叔……”他迟疑地问，“您是不是想安西、想龟兹了？”

田队长看着天空，仍旧用那种仿佛酒醉了似的语调说，“这人啊，真是怪……没回来的时候，日思夜想，只盼着能回来看一眼，想着回家了就好了。可真回来了，又开始惦记从前的日子、从前那地方。”

“这也是人之常情吧。”章立早想了想，说，“我虽然年轻，可是也知道，感情是处出来的嘛！人也好，地方也好，都是这样。”

要说以前，章立早对这些还没有太多的感触，因为他自己上学、工作都是在老家，所以也没什么故乡、他乡的感慨。

但现在，他觉得，游戏里的这个世界，似乎就是自己处出了感情的第二个故乡。

每天就算没什么事，也要上来看看，不然心里就不自在。

田叔他们在西域待了几十年，大半辈子的时光都在那里度过，又如何会不想？

想到这里，章立早忽然一拍巴掌，问道，“田叔，你想不想回西域去看看？”

田叔一愣，眼神倒是清明了一些。

他慢慢从躺椅上坐起来，半晌才用那双枯瘦的手捶着同样干瘦的腿，道，“想有什么用？我这一把年纪了，折腾不起喽！”

其实他之前就对儿孙表露过差不多的意思，但后辈们在陌生的老家站稳了脚跟，日子越过越红火，对回西域这件事完全不热衷，也不可能放他一个老头子自己回去，所以只是一味搪塞、敷衍、觉得他异想天开。

田队长也这么劝自己，劝着劝着，好像真就是这么回事了。

但章立早说，“想就去！”

“你这孩子……”田队长有些无措。

章立早见他也不是不动心，干脆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说真的。现在路修好了，来回坐车也很方便，用不着你自己走。田叔你只说想不想回去？”

田队长迟疑，“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章立早拍着胸脯道，“田叔你只管说想不想，其他的事包在我身上。我来说服大哥大嫂，安排车马和路上的食宿，陪你回去，再送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