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薛涛之前对学生说的那样,别的事情,她们怎么追赶,都很难赶得上男子。唯有算学,大家的起点都是一样的。

甚至大多女子因为要管家理账,在这方面还有些基础。

薛涛在秘书省,自然知道雁来有意推广教育,国子监扩招只是第一步,国子监的学生,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下一步就是在全国各地设立小学校,为稚童启蒙。

到时候,自然需要更多的老师。

那些以科举考试为业,只盼着金榜题名、出将入相的男子未必看得上这样的职位,那就是她们的机会。只是教小孩子的话,想来大部分人都能胜任。

所以,她从天兵那边请先生,不仅是要学习知识,也要学习她是怎么教学生的。

玩家之前对薛涛的印象,就是才女、历史名人,现在听她这么一分析,顿时刮目相看,连忙对她保证道,“所有想学的人都可以来学,我一定用心教。”……

延英殿里,韩、张二人终于等到了雁来的召见。

本来大唐的习惯是,每天早上,宰相、重臣、谏官等先去跟皇帝开小朝会,等会开完了,才各自回衙门办事。

所以通常来说,朝会都不会超过午时。

不然大家不仅没时间吃饭,也没空处理衙署里的事务了。

雁来觉得这样效率太低,若是下午办公的时候出了什么事,就只能等第二天朝会的时候才能提了,干脆就让朝臣没事不用过来开回,有事再随时过来求见、奏报。

所以每天等在延英殿外侯见的人不少。

雁来便让玩家先登记他们要奏的事,再按照轻重缓急排列,不太急的就回去等消息,剩下的按顺序入奏。

像是国子监这事,虽然不是很急,但可以立刻处理,就不用留到明天。

张籍去找韩愈的时候,是带着资料的,雁来等他们进殿的功夫,已经大致翻了一下,所以等两人见礼完毕,她就问,“你们是怎么想的?”

“臣以为,可以稍微增加招生人数,以安人心。”

“放宽到多少?”

“这……”韩愈沉吟片刻,咬咬牙道,“五百人!”

这可以说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了,毕竟原本的一切都是按照三百人来准备的,这一下子多了两百人,所有的准备就都不足了。而且这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怎么也要教上几年。

雁来微微皱眉,“能让更多学生进学,自然是好事,但只一味的增加人数,国子监的负担就太重了。”

这负担,不止是教学上的负担,毕竟这么多学生的衣食住行,也是要安排的。

“陛下的意思是?”

“这样吧。”雁来沉吟片刻,道,“考试还是只录取五十人,通过考试者可以免费入学,未能通过者,想入学就要缴纳束脩。排名越是靠后,所需束脩便越多。”

“这!”韩愈立刻道,“陛下,国子监乃是教书育人之地,不仅要教学识,也要教品行,如此……是否太过功利?”

这不是明晃晃的用钱来区别对待学生吗?

雁来却不以为然,“读书科举,无非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难道都不提那个钱字,就不功利了吗?”

韩愈听到这话,不由联想到自己身上,顿时蓦然。

当年他四次科举方才及第,又参加了三次博学宏词科考试,均未取中,为了能有个官做,他曾三次上书宰相,言辞激烈,以至于惹来不少非议,反而阻碍了自己的官途。

蹉跎多年,最后还是走了入藩镇幕府的路。

虽然他更多的是想通过入仕来施展自己的抱负,可是……韩愈自己也不能不承认,他的功利之心也半点不少。

因为当时的他太穷了,太需要一个官职、一份俸禄来养家糊口。

古人早就把这事说透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张籍见韩愈不语,知晓他的心事,有些不忍,连忙拱手道,“陛下,若是收取高额束脩,那出身贫寒的士子,岂非更加艰难?”

富贵人家的孩子不用进国子监也有好的学习环境,真正需要老师的人却拿不出束脩,这也有悖于雁来扩招学生的本意。

雁来说,“机会若是来得太容易,恐怕会有人不珍惜。收取束脩,可以用来请更多的先生和助教,改善教学环境,也可以给成绩优异的学生减免学费,发放奖金。”

韩愈和张籍对视一眼,都觉得这确实比咬着牙扩招五百个学生更合适。

雁来又道,“另外,每年我再从内库出一笔钱,用于补助贫寒学子的饮食和笔墨纸砚等物,这总行了吧?”

她这么一说,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道,“陛下心系学子,臣惭愧。”

“客气话就不要说了。”雁来道,“尽快拟一份章程送上来吧,考试的事也不要再拖。”……

上有所好,下必盛焉。

这话用在后宫里,比用在朝堂上更贴切。

这会儿王太后难得回了一趟兴庆宫,召见李纯的嫔妃们。

李纯毕竟还活着,雁来对他的嫔妃有再多想法,也得等以后再安排,所以她们都跟着李纯搬到了兴庆宫。

日子倒是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总觉得这边比大明宫冷清。

所以这会儿王太后要见她们,众人是既忐忑又兴奋总算有点事做了。

结果人到齐之后,王太后就一人给她们发了一套算学课本。

“都拿回去细心揣摩。”王太后道,“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就先记下来,回头会有先生来给你们授课。”

众人肃然应是。

为什么要学这些,王太后没说,她们也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