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臻将旧胎卸下:“Miya送的。”
Miya是校长的小女儿,今天主动向顾臻表示友好。他一向有孩子缘,明明是本性偏冷的一个人,对小朋友可以很温柔。如果是他的女儿,他一定会捧在手心宠爱和珍视吧。
麦茫茫一涩,忽然想告诉他,她没有伤害那个孩子,也不会再伤害自己。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解释对于他们来说,早就没有意义了。
她的心念几经转折,终归平复。
手机铃响,麦诚致电,叫她周末回家吃饭,麦茫茫和他说了一通:“......我没你想的那么大度,我说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别再打给我。”
大约被麦诚逼烦了,麦茫茫声音抬高,形成小范围回音。
顾臻看她一眼,新仇旧恨,麦茫茫反问:“怎么,你也觉得我脾气差、不大度是吗?”
顾臻眉梢轻轻一挑:“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认为脾气差、不大度是缺点?”
麦茫茫一愣,顾臻站起:“换好了。”
麦茫茫中断情绪:“谢谢你。”
短短的二十分钟,或者说,最长仅仅是如此了。
停车场空寂、冰冷、肃杀,不保存任何人的情感和气息,他们分别上了车,麦茫茫启动车辆,辟让主路。
顾臻既没有超越她,也没有跟随她。他左肘斜撑在窗沿,看着那辆白色的车很不灵活地调转方向,原地停留了十几秒,慢慢地离开,消失在折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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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嵇步入电梯,唯一的乘客向右挪移,礼貌地让出身位:“钟教授,好巧。”
钟嵇点头致意。
楼层数字不断降落,电子屏幕播放着昳城的宣传片,蔺南暄观看完毕,开口道:“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每个城市的人都有典型的性格,钟教授以为如何?”
“人和人之间,失之毫厘,谬以千里”钟嵇平定道,“用城市性格一以概之,过于武断。”
“也对,总说A市的人直爽洒脱,我看不尽然。”蔺南暄温雅一笑,“不过,关于昳城人的性格,我还是摸索到一点共性。”她眼眸流转,“……非常骄傲,非常聪明,非常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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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黎豫风风火火地踏进露天酒吧,搜寻孙灵踪影,她正靠在吧台,调戏帅气的服务生。
孙灵是美艳妖娆的情场老手,将服务生逗弄得面红耳赤后,恣意地笑。
“你倒是什么都不耽误,害惨了我。”蒋黎豫坐在她旁边,三言两语敲打,“......你下一部戏定了女主角?”
孙灵急了:“我等着这部戏爆红的,蒋大小姐,别给我搞黄了。”
蒋黎豫面无表情:“我提醒过你的。”
“哎,这可不公平,外面盯着他,想给他做情人的海了去了,为什么单针对我?我又没得手。”孙灵不服,抽一口烟,吞云吐雾,“现在当官的哪个不包养二奶,你的这位蔺公主心眼也太小了。”
蒋黎豫恨铁不成钢:“她想整治你,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可能是她今天心情不好,你撞枪口上了,给你个教训,总之不需要理由,懂吗?”
孙灵想了想,从手机调出一组照片,明哲保身道:“她应该担心的人,不是我。看,这是有一天我跟着顾书记,记者跟着我,拍到的照片。”
蒋黎豫瞳孔一缩,不是什么露骨的照片,无非牵手和接吻的侧背影。只是照片中的长卷发女人,蒋黎豫从小讨厌到大,所以很熟稔。
十几年前,蒋黎豫同样撞见过她和弟弟接吻,弟弟这么温吞的人,为了她和家里三番五次闹得不愉快。
蒋黎豫早有耳闻,麦茫茫在隽恒误闯顾臻房间的事迹表面上装得再优秀清高,骨子里和她爸爸一样,是个攀龙附凤的狐媚子,谁正得势就攀附谁。
蒋黎豫删除照片,扔摔手机,对孙灵说:“你没事了。”
甘拜下风48.迟到
48.迟到
麦茫茫走进钱沁与蔺南暄共用的办公室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正哭得眼睛通红,两位女老师在听她的诉说。
蔺南暄朝她微微笑了笑,麦茫茫在学校里比较出名,女孩认识她,哽咽着问好:“麦老师,你好。”
女孩并不因为麦茫茫的到来有所避讳,她像对蔺南暄有着全然的信任,继续诉说她被结识的富二代男友欺骗身心的经历,抽泣道:“我流产之后,他迅速交了新女友,我去找他,他要我证明孩子是他的......可是他以前说只爱我的,是不是我死了,渣男才知道害怕、后悔......”
麦茫茫无声叹息,即使她认为G大的女生都睿智独立,这样的事情还是太多了。
蔺南暄抽一张面巾纸,帮女孩擦眼泪:“你知道他是渣男,那你觉得,他会在乎自己是渣男吗?渣不只意味着道德败坏,也意味着有伤害他人的力量。”她沉吟,“嗯,这是一种感情上的权力,说实话,大部分男人,不管他有没有意识到,对权力有天生的迷恋。”
“你对他是爱,他对你是吗?你用自杀完成道德谴责,除非你真的可以造成他实际的损失,否则,你认为他会受伤吗?你有没有听说过,‘女人为了一个男人自杀是对他最大的恭维’?你要用自己的生命去证明他的力量,给他提供沾沾自喜的资本吗?”
蔺南暄言辞温和,女孩被问懵了:“蔺老师,怎么办,我是不是很蠢......”
“你太重感情了,但是你不蠢,爱是很珍贵的,下一次你要把它放在同样爱你的人身上。”蔺南暄抱了抱她,“我像你这么大,也遇见过渣男。”
“怎么可能,你也会吗?”女孩震惊地呢喃,蔺老师这么美好,居然也会和她有一样的经历。
“对啊,这不丢脸的,很快会过去。”
女孩收拾仪容,止住哭泣,离开办公室。
麦茫茫若有所思,蔺南暄真是神秘又矛盾,不能说完全虚伪,但始终漫着一汪白雾。
钱沁追问:“南暄,你真的遇见过渣男?”
“哦,没有。起码这样说,她不会太觉得我们在说教,心里好受一点。”蔺南暄为一盆君子兰浇水,“我对野心勃勃、追逐权力的人敬谢不敏,何况,感情的渣不过是残次的模仿品,我不很厌恨,只是,看不起而已所以,我不可能喜欢渣男,我对自己的眼光还是有信心的。”她微顿,“我唯一的挫折,是以前,我很喜欢的一个人不喜欢我。不过,喜欢他是我的事情,他不用为此负责。”
“你条件这么好,会有人不喜欢你?”
“他也很好的。只是,喜不喜欢和这些可量化因素没关系。”蔺南暄低睫敛目,有一瞬间静止的落寞,“不是对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