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一组,他们帮着黎明移动尸体。这并不是用凉席一裹就能轻易搬动的,为了保持尸体不被破坏,几个人各自提着凉席的一个角,连稍微倾斜一点都不敢。

回去的路上,重案一组落于最后,几人先对这个案子进行了第一轮的分析。

第一个讲话的是俞七茵,她说:“黎法医说尸体重量跟体型不符,也就是说存在失血过多的情况,树丛里我们却没有看到过一滴血,也就证明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附近没有打斗痕迹,尸体被塞进灌木丛中以后底下又堆积了树叶,灌木丛也没有明显的枝桠扭曲,证明抛尸并不是今天进行的,时长至少在足够树木自我恢复的长度。”

就像草坪上的草被人踩扁以后能渐渐恢复笔直向上的生长状态一样,树木也是如此。

刚才钓鱼佬扒拉过的那一块明显树叶空隙要大一些,但是在尸体正前方和正上方树叶空隙却和其他地方无异,也就是说抛尸后,灌木丛自发将人为掰开的缝隙又给填上了。

俞七茵讲完,走在右边靠后位置的黎明突然出声。

“有个发现,刚才人太多我一直没说。”

几人非常同步地转头看了过来,“什么发现?”

黎明目光有些沉重,“这具尸体的内里,是空的。”

付易荣捏着凉席的一角,不知道是天气冷凉席冻人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寒气从他的手直达天灵盖,连带着他的声音都有些不稳。

“黎法医,你说得明白一些。”

黎明看了他一眼,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刚才跟我一起把尸体搬运出来的时候难道没有发现吗?他比很多同样体型的孩子都轻,并且轻了很多。”

付易荣老实脸,“你不是说他失血过多……”

“不光如此。”黎明摇了摇头,“还有器官的丢失。刚才粗布检查的时候我摸了他的胸口位置,手摁下去时是空的。”

“也就是说,他现在是被人开膛破肚的状态?”胡镇也起了鸡皮疙瘩,他走在最前面,尸体的头对着他的腰,这令他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起来,心里发毛。

陆听安也回想起了刚才那几个钓鱼佬说的话。

“开膛破肚加野外丢尸,听起来挺像冯四月那一伙人会做的事。但是”

他没有说完,看向顾应州。

顾应州跟他对视着,沉默不语。

陆听安没听到他说话,催了句,“但是有些疑点,总觉得很难解释的通。”

顾应州淡淡嗯了声,还是没说。

陆听安没忍住,直接点名,“顾sir,说说你的想法,你觉得是冯四月那伙人干的吗?”

“难说。”

“那你就往简单了说!”陆听安咬牙。

顾应州这才开口,“器官缺失的话,从动机、死者年龄和案发时间来看挺符合冯四月那个组织的行动,毕竟小宝的下半身至今没找到,若是能找到大概也是这样的状态。不过这具尸体和小宝又有所不同,小宝被找到的时候并没有穿衣服,这个孩子却穿戴整齐,不是黎明摸到的话我们暂时都不知道他竟然也被开膛破肚。其次就是出血量,在发现小宝尸体的那个山头,草丛里是有很多血迹的,听安你应该还记得,我们还在地上看到过赵苡萱几人的血脚印,可这孩子穿得那么单薄,衣服上却没有从里面渗出来的血。”

这具尸体到处都充满着诡异和不合理的地方。

以冯四月组织的残忍程度,他们是不会也没有必要在取了器官后再给人穿上衣服的。不光小宝,在神社里那些病死的祈福者也是一样,被取掉器官以后他们就没了利用的价值,那群唯利是图的人根本不会管他们是否衣不蔽体。

这个孩子既穿了衣服,并且肯定被人清理过里面的血迹……他有什么不一样,值得组织里的人这么对待,既然不一样为什么还要杀他,并且丢弃在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树林。

除非,其实他根本就不是冯四月那群人动的手。

胡镇解释,“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哈,冯四月的组织里也有没有坏的彻底的人,于心不忍之下给这个孩子穿上了衣服……”

他才说完,好几道无语的表情就落在了他脸上。

“镇哥,我们这里就你一个人有孩子没错,但是能不能不要随便发散你的圣父心?”

“没有坏的彻底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加入冯四月的那个组织,望你知!”

胡镇尴尬撇嘴,“sorry,是我说错了。”

“不过要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冯四月,其实也挺简单的不是?”他继续说道:“冯四月现在不就在看守所关着呢吗?让警署里的人提她出来审问一下不就好了。”

都已经犯了这么多起案子了,如果是她干的,根本就没必要再否认了。对她来说,少杀一个人也减不了罪。

付易荣一听觉得非常有道理,立马用空着的右手拿出手机,给看守所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冯四月作为一个高危险罪犯,又是女性,她是单独被关在一个看守室的。付易荣那通电话过去,立马有好几个警员一同把她从看守室拉了出来。

谁都没敢掉以轻心。

冯四月最懂人体哪里是弱点,就算是一根发夹在她手上都可以发挥出致命的效果,所以根本没人敢对她放松警惕。万一这人伤了人逃了,那就像杀人机器重回社会,没人担得起这个风险。

对于他们的谨慎,冯四月只是不屑。

“还有什么事?所有的罪我都已经认下了,你们能不能不要一遍遍来烦我?我不想看到你们。”

对她嚣张的态度,警员们非常不满,手上的电棍直接抵到了她的腰上,“老实点!让你出来接受审问,你照做就是了,别说有的没的。你一个死刑犯难道还想要人权?”

冯四月冷着张脸,被他们带到了审讯室。

坐在前面的警员审道:“白莲岛发现了一具男性孩童尸体,是不是你们器官贩卖的受害者!”

冯四月面无表情,“不知道。”

警员厉声呵斥,“你休想蒙混过关,你和你的组织作恶多端,连几岁的孩童都不放过!重案组都在现场,别以为你不承认他们就找不到证据!”

听到重案组,冯四月的表情才稍微生动一些。

她还是半低着头,眼睛却抬起来一瞬不瞬地盯着警员,嘴角咧开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