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查房前一定赶回来,不会给你惹麻烦。”
他还记得上次逃出医院被周自横训斥,意识到护士会担责任于是连忙保证。
“不行的,你明天一早要抽血,还有别的检查。”
“那我六点之前到,拜托,真的是家里有十万火急的事。”
“可是......”
“拜托......”
陆唯西咳得眼睛红红的,蒙了一层水雾,盈盈一晃,眼神里的恳求更显生动,护士抿了抿嘴。
“你给我写个保证书,六点之前一定要到......”
“谢谢。”
陆唯西堪堪在半小时内赶回了家,气喘吁吁连咳带干呕在楼梯口缓了半晌才开门,换好鞋转到客厅,见陆广仁和慕南枝都在等他。
“陆唯西,你有些不像话。”
开口的是陆广仁,面色略沉,显然气得不轻。
“我......我有点事。”
“你把宽容当纵容,是真的不把父母放在眼里了!”
“对不起......”
陆唯西低着头,憋得脸有些红,尽量不在陆广仁说话时咳,自己说话也竭力忍着,吐出来的字就是一个一个往外蹦,似乎更不尊重人的感觉。
“怎么,话也不会好好说了?”陆广仁把手中的杯子用力一磕放在茶几上,“我们不骂你,不打你不是因为赞同你的做法,而是因为你是个大人了,即便不认可,也顾及你的脸面尊重你,但你呢?跑出去见朋友?你自己的问题考虑清楚了吗?”
“爸、妈,我确实有点事情要处理......”陆唯西没忍住咳意,扶着墙弯腰咳了半晌,他这几天时不时就会这样咳一阵,年前查出肺炎一直没有和父母说,只说是普通的感冒咳嗽,每天也在按时吃药,因此,陆广仁夫妇也没当回事,毕竟他上学时候也有过几次咳一冬天的经历。
慕南枝确实是刀子嘴豆腐心,倒了杯水让给陆唯西喝,他站在背光处,看不太清楚掌心的血迹,但是触到了温热的黏腻感,猜到大概又咳出了血,于是不动声色在身上蹭了蹭,把血蹭干净后接过水杯。
可看在陆广仁的眼中,他却是不紧不慢有些不屑的态度。
“怎么,耍脾气?反抗?给你水喝也不对?”
“不是,我手有点麻,怕握不住杯子。”陆唯西担心嘴里有残余的血,一口气把水喝完又蹭了蹭杯壁,老老实实把水杯放在茶几上。
“抱歉,我出去的时候应该和您二位说一声,关于我的问题,我考虑的很清楚,以前不敢告诉你们是因为不确定,也是因为害怕承担后果......现在之所以敢说,是因为遇到了那个人,也不想瞒着你们,即便你们不同意,我也还是会和他在一起。
这......大概就是你们说的翅膀硬了吧。”
第六十九章
陆唯西将人气得不轻,陆广仁火气蹭蹭上涨,父子俩你来我往相互对峙,当法官的到底说不过当律师的,这次是慕南枝将陆广仁拉回了卧室。
门一关,陆唯西脱力似的软下来,伏在沙发上直不起身,又撕心裂肺咳了一阵,他绵软无力,绕到沙发前窝成一团将自己摔进去,一直过了零点,整个城市都进入安静的睡眠状,他才慢吞吞起来,关掉客厅的灯回了自己卧室。
他冲了个澡,从热气氤氲的卫生间出来,卧室相对凉的空气蹿进肺部,又激得他咳喘不止,好在这次没有咳出血。床上躺不住,坐着腰又不舒服,于是他抱起枕头被子窝在躺椅中将就。
回了家这段时间他睡眠还算好,但因为夜间咳嗽厉害总是断断续续醒来,遇上胃痛便更是难熬,今天挂了那么多消炎药,怕是得折腾一夜。
还没阖眼睡,竟然就开始盼天亮。陆唯西抓着止疼药,思念如潮水,只能划开手机看与周自横的聊天记录。
不到五点,陆唯西揉了揉酸疼的眼睛起身,他有冲了个澡,把胃疼疼出的汗冲刷掉,换好衣服蹑手蹑脚的出门,在电梯里,他给陆广仁和慕南枝分别发了信息。
“送个朋友去机场,中午给您送饭。”
陆家夫妇工作的法院和检察院中间只隔了一个停车场,两个人中午不回家,来回串着吃食堂,时间长了也还是会腻。
陆唯西一夜没睡,反思自己的行为觉得有些过分,也有些操之过急,于是想要弥补,他规划好了时间,上午输完液溜出去,打包一些他们爱吃的饭菜送过去,也算是服软道歉。
然而上午的检查耗费了些时间,等到快十点才挂上水,陆唯西又擅自调快了滴速,三袋药不到两个小时便挂完。他事先在私家小厨下了单,拎上打包的餐盒紧赶慢赶赶到单位已经是十二点多。
慕南枝和陆广仁等得耐心告罄,相约好在法院食堂碰面,陆唯西在大门口截住了她。
“妈,抱歉,晚了点,是不是等饿了?”
“早饿饱了!”
“您最喜欢的酸菜鱼,还有我爸爱吃的红烧肉。”
“等你投喂我俩早饿死了,现在都指望不上,老了就更不敢了。”
“哪的话,随时准备为您二老服务,我爸呢?办公室还是在餐厅?”
“你不晓得问?”
陆唯西给陆广仁打了电话,觉得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是不太高兴,上了楼以后一边陪笑脸一边鞍前马后的伺候,打包的饭菜有些油腻,他不敢吃,于是扯了个谎,抱着水杯在一旁喝水,又偷偷咽了两颗止疼药。
吃人的嘴短,又是在单位,陆广仁和慕南枝暂时停火,没给陆唯西难堪,但也确实觉得他碍眼,吃完了饭便迫不及待撵他离开。
“我晚上要去刘教授家里聚个餐,给早上接回来的朋友接风,可能会回去的晚一点,但十点之前一定回家。”
“怪不得无事献殷勤,陆唯西,给人下套哄人开心这一套你现在玩的真是炉火纯青。”
慕南枝与他一起下楼回检察院,沿途时不时碰到相熟的人,不好高声训斥,只能用眼神剜他。
“您和我爸说一声,让他别生气。”
“你自己没长嘴吗?”
他们路过大厅时碰到与陆广仁一个庭的同事,许久未见陆唯西,见他时眼冒金光,拉住慕南枝就要给他说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