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他们在孩子小的时候不珍惜,错过他们姐弟的成长,让原本儿女承欢的晚年落下难以弥补的遗憾,如今又为治病踏上漂泊的旅程。
“小时候不懂事有过埋怨,等我长大有了自己的工作时便逐渐释怀了,妈,人生在这个世界上都有选择和实现自我价值的权利,谁都不该被无限制的捆绑于家庭。我很替您和我爸骄傲。”
“那么,你以后也向前看吧,许是我们与你姐的亲缘太浅,如果下辈子有缘,我一定弥补亏欠你们姐弟的关心和爱......儿子,你也将自己关在匣子里太久了,冒出头来闻一闻阳光的味道吧。”
“听您的。”
他们一家陷在阴霾里的时间太久,久到忘记微笑该是什么模样,久到觉得正常生活是一种负累,好像尽快让日子回到正轨会背叛逝去的人似的,于是便尽可能的压抑自己,将自己成一个扁平的球或一张平铺的饼。
父母亲慢慢释怀并劝说周自横,他开始尝试着卸下背在身上沉重的枷锁,可背上容易卸去艰难,能让他精神彻底放松下来的仍是与陆唯西在床上忘情缠绵的时光。
父母亲走后,周自横调休了三天假期,第一次主动发消息约陆唯西去酒店,陆唯西有了名声,能力也配得上那些褒奖,在律所有了话语权后便不再坐班,时间自由。
接到周自横的信息时陆唯西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错愕和受宠若惊,直到第二条信息发过来问他是否出差不方便,他才编辑了信息发过去表示随时恭候。
两个人皆像是久旱逢甘霖,从沙发上柜子上再到床上,或者在卫生间,只要一个人稍有表示,便如点燃导火索,尽情纠缠,相互啃咬撕扯,拥着彼此呢喃呻*吟。
但陆唯西大病初愈,身体拖拖拉拉一直未恢复,做的一过火便体力不支晕过去,缩成软软的一团窝在周自横的怀中,大汗淋漓,呼吸轻喘,身上尽是欢爱过的痕迹,往往看得周自横心痒难耐,总禁不住想趁他不省人事时再驰骋一番。
他对任何人都可以和颜悦色轻易原谅或者不在乎,但独独对陆唯西,苛刻又凉薄,不介意对他用最原始的伤害手段释放自己心中的压抑,他喜欢看陆唯西疼得辗转,喜欢听他无意识呻*吟喊疼,喜欢他哭红了双眼却不求饶的样子,尤其是目睹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累累伤痕时便更显兴奋。
有段时间,周自横觉得自己像个心理扭曲的变态,甚至去找过心理医生,可又羞于启齿自己的凌*虐陆唯西的癖好,于是只好去图书馆里翻查资料,并通过旁敲侧击来咨询相关人士,最后得出结论,症结可能仍旧在周晚晴那件案子上。
冯卓被关在高墙林立的监狱里,遥不可及,他的怨憎没有发泄的途径和对象,偌大的世间只能找到一个陆唯西,他是他的仇人,却也是他的救赎。
他们彼此纠缠,仿佛只有交织的欲望和恨意横亘,除此之外,谈什么都显得奢侈。
陆唯西从昏睡中醒来时有些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窗帘拉的严丝合缝,也没有开灯,整个屋子里安静的只能听见他轻喘的呼吸声,胃里又开始丝丝拉拉的疼,他摁着胃想坐起身,但酸痛无力游走在身上的每个细胞里,他起不来,只好蜷起身体。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唯西听到细微的开门声,旋即屋子里的灯亮起一盏,他眼皮轻颤了片刻总算适应了骤然的光线,周自横蹑手蹑脚来到床边,看见陆唯西正微眯着眼睛。
“已经睡一天了,起来吃点东西。”
“你没有走啊?”
陆唯西声音有些哑,他揉了揉眼睛,确认眼前是实实在在的大活人,竟一时之间不太适应。
“我有三天的假期,尚未过半。”
“你是说会在这里待三天?”
“不愿意?”
“没有......”
他很愿意,而且觉得像是天上掉下的馅儿饼正好砸在了自己头上的那种惊喜,这样他就可以有几天的好眠时光了,就像是从时间的夹缝里偷来的片刻安稳。
“起来吃东西吧。”
“我没力气。”
陆唯西说这句话时带着几分慵懒和幽怨,像是处心积虑的撒娇,可当事人却不自知,周自横难得好脾气,俯身将他从床上捞起来抱在怀中。
“那便由我伺候你沐浴更衣。”
周自横将陆唯西抱去卫生间洗漱,耐心细致,就像对待手里的每一个病人一样,这种只会在梦里出现的场景令陆唯西有些惶惶不安,可却又贪恋无比。
茶几上摆着温度适宜的饭菜,陆唯西拎着筷子挑挑拣拣吃了几口,胃又开始造作,他放下筷子揉胃,周自横端着一杯热好的水走过来。
“不吃了?”
“饱了。”
“我们医院食堂的猫都比你吃的多。”
陆唯西笑了笑没说话,懒洋洋的靠在沙发里。
“胃又难受了?”
“嗯。”
“有在按时吃药吗?”
陆唯西病好以后,周自横带他去中医科找中医开了几副中药来调理肠胃,可他实在接受不了中药的味道,记得住就喝一顿,记不住便束之高阁,断断续续这么下来几乎没什么疗效。
“过几天我帮你预约个全身体检,把能做的检查都做一遍。”
“不用,我们律所安排下个月统一去体检。”
“那些只是最基本的检查,你把名额取了,到时候去我们医院。”
“再说吧。”
第十二章
三天过后,周医生和陆律师又都换上了西装革履的人皮奔向不同的人生,仿佛这几日的缱绻只是南柯一梦。
周自横记得给陆唯西预约体检的事,一上班便跑了趟体检楼,那边的负责人告诉他下个月会新引进一批检查设备,如果不是很着急的话可以等一等,待新设备回来以后再做检查,于是,他把预约时间往后调了调。
从酒店回去以后,陆唯西连续一周没有服用助眠药,睡得格外香甜,像是扫去了压在四肢百骸里的陈年疲乏,整个人轻快许多,眼底的青色淡去,眉目更显诱人。
那三天仿佛一个小的转折点,周自横与陆唯西的联络在水到渠成中变得多了一些,偶尔两个人还会相约吃一顿私房菜,或者听一场音乐会,彼此面对面,肩并肩,谈不上很热络,但却格外契合。
人与人的磁场相互影响,陆唯西也短暂的卸去身上的枷锁,隔三差五造作的胃消停不少,令他看起来不若以往似的病态清冷,弱不禁风,偶尔去律所签合同办手续谈案情都显得生动迷人,他本身就长得一副好皮囊,再退去经年的沉闷厌世就让人觉得格外想亲近,年轻律师都大着胆子趁机围在他身边问问题。
周自横的变化是摘去了“手术狂人”的称号,他不用再自己的让精力一味沉溺于精密的手术中,让始终不肯停歇放松的大脑获得休憩的机会,减少值大夜和动不动替人顶班的恶习,也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似的终于沾染了人间的味道。
日子不疾不徐的过,体检楼引进的新设备装机完毕投入使用,周自横腾出两天时间陪陆唯西做检查,胃肠镜选了无痛,打过麻药睡一觉醒来,陆唯西便看见了周自横,麻药劲儿未散干净,他意识尚显迟钝,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在何处,来做什么,眼珠慢悠悠的转了好几圈方才回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