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着加了两勺砂糖,又把喝剩的半杯牛奶倒进咖啡里,折腾了半天,总算没那?么苦了。
叶满枝暗暗吐槽自己花钱遭洋罪,翻开手边的《北京日报》,找到早上匆匆扫过一眼的那?篇报道《从“一厘钱”精神谈起》。
一边喝着加了糖和牛奶的咖啡,一边认真浏览这篇报道。
所谓的一厘钱精神,其实就?是勤俭建国,增产节约。
最先提出这个口号的是北京墨水厂,这个厂从每件包装材料节省一厘钱做起,实现了扭亏为盈。
而后又有其他厂举一反三,从节省一厘钱,变成节省一分钟,或是一根火柴。
从两个姑娘的谈话来看,报纸上宣传“一厘钱”精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事儿在北京应该挺火的,否则他们那?个队长不会专门?排一出现代戏,配合一厘钱精神的宣传。
宣传一厘钱精神,确实比《四郎探母》有意义。
如果戏院真的有这出剧目,她愿意花钱进去看一看。
叶满枝吃了自己点的奶汁烤杂拌,又就?着那?杯咖啡,把一份日报看完了。
终于舍得离开环境清幽的西?餐厅,前往下一站。
到北京看一折子京剧还挺应景的,经过长安大戏院的时候,她特意瞟了眼门?口的节目表。
今天有两出剧目,《赵氏孤儿》和现代戏《一厘钱》。
叶满枝精神一振,毫不迟疑地买了张门?票,走进戏院看了《赵氏孤儿》。
不是她不支持一厘钱精神啊,可是,来北京欣赏京剧,还是传统剧目更有韵味呀!
*
领导们开会从早忙到晚,叶满枝像接送她家吴玉琢似的,早上把人送进会场,晚上去会场门?口接人,白天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两天的时间,她去了天安们、故宫、王府井,斥巨资吃了烤鸭、炸酱面和卤煮火烧,本来还想约小姑子吴岫岚一起吃老北京涮肉,但是电话拨过去无人接听,她便只能作罢了。
按照她的计划,第?三天可以?乘车去天坛或颐和园参观。
然而,第?二个会议日的夜里,夏竹筠却突发紧急状况,毫无征兆地开始上吐下泻。
叶满枝担心她误食了海鲜,眼见止泻药不好使,连忙联系驻京办的同?志,连夜将其送进了医院急诊。
万幸的是夏竹筠并不是海鲜过敏,只是水土不服,需要在医院挂水。
“小叶,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再过来就?行?。”夏竹筠躺在病床上,催促叶满枝回去。
“我问?过护士了,旁边的病床没人,我在这陪着您,您要是还想上厕所就?喊我。”
叶满枝当然不能在这时候离开了,在异乡生病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别说夏厅是她的领导,哪怕只是普通朋友,她也不能把人独自扔下啊!
“我带了一斤咱们滨江的大米,我妈说吃家乡的饭能治水土不服,明?早我回去给t?您熬点大米粥,您吃上就?好了。”
夏竹筠被折腾得脸色蜡黄,虚弱地笑道:“你准备得还挺充分。”
“我也是第?一次来北京,以?防万一嘛。”
叶满枝自己大吃大喝啥事没有,那?一斤米倒是给经常出差的夏竹筠用上了。
夏厅是队伍的主?心骨,她倒下以?后,叶满枝和贺处长只能分头行?动。
她负责照顾领导,贺处长去出席最后一天的会议。
夏竹筠对这场会议非常重视,将贺处长喊到病床边叮嘱了半天。
她不是重视会议内容,而是重视参会人员。
这次的会议是全国性的,各省市的工业厅和工业局都派了代表出席。
她在会议的前两天,已?经联系了北京、上海、天津工业局的领导,透露了想要组织轻工系统同?产品竞赛的意思。
但是,除了天津的一个副局长表示出了明?显兴趣,另两个城市都没松口。
她想让贺处长再找机会跟北京的同?志谈一谈。
相比于上海,北京距离滨江更近,双方相互派员学习的话,可以?节省路费和时间。
不过,最后一天的会议结束后,贺处长却并没能带回确切消息。
“张副局没有直接回绝,但他的意思是,北京和上海在去年已?经搞过一次生产竞赛了,如果有北京的企业想要参与竞赛,那?就?由企业与企业直接对接联系,咱们工业厅和工业局就?不要插手了。”
虽然没明?确拒绝,但也跟拒绝差不多。
为了刺激大多数企业的生产活力?,夏竹筠想把事情?往大了搞。
若是没有主?管部门?的牵头引导,零星几家企业根本就?搞不起大规模的社会主?义竞赛。
夏竹筠皱了皱眉,瞅了眼上方的挂瓶说:“我明?天往他们工业局去一趟,亲自跟赵局谈谈。”
叶满枝劝道:“您还没康复呢,还是先顾着身体吧。我觉得即使您亲自往市工业局跑一趟,也未必能让他们松口。”
“其实夏厅亲自出马的话,应该比我管用的。”贺处长说。
叶满枝连忙解释说:“这跟由谁出面没关系,您二位应该还没听说去年两个城市的竞赛结果吧?”
“……”
“总共17家企业参加竞赛,上海有9家取得了佳绩。双方的竞赛结果是9:8,上海略胜一筹。”
夏竹筠问?:“你从哪听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