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满枝在领导和同事面前尚能保持淡定?, 但?是离开办公室以后,她就绷不住了。

居民们做几个家庭自?用煤炉子,其实?不算什么大事, 她根本不在乎。

可是,那些?人不但?自?制了煤炉子, 竟然还?把炉子卖出?去牟利了!

这就让她很难受了!

“明明煤炉子是你设计的, 工厂是我筹建起来的, 结果咱俩一分钱没赚到, 反而便宜了别人,让外人用你的煤炉子赚了钱!光是想想我就怄得慌。”

叶满枝快被那些?人气死啦!

她越想越生气, 气着气着就被气哭了。

吴峥嵘错愕地停下动作, 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哭起了鼻子。

“叶来芽, 这有什么可哭的?”

“我是被气的!”叶满枝用手?背抹掉眼泪, 嘟囔着强调,“是被气哭的!”

吴峥嵘:“……”

居然真的有人会被气哭?

“我都这么伤心?了, 你怎么还?在笑?”叶满枝本就被气得够呛, 无意间瞥到他竟然在偷笑, 顿时被气胖了三斤。

“你不是被气哭的吗?伤心?什么?”

吴峥嵘没在书房里找到手?绢, 只?好出?去拿了条毛巾给她擦眼泪。

“那煤炉子上又没写我的名字, 东西生产出?来, 被人模仿是很正常的事。有的工厂生产出?新产品以后, 还?要主动去其他工厂指导人家一起生产, 要是都像你这样想,大家早就被气得投胎转世?好几回了。”

叶满枝在书房里转圈圈, “教给其他国营单位,那是支援国家建设,说出?去还?挺光荣的。可是他们私自?生产煤炉子, 再拿出?去以低价倒卖,是肥了私人腰包!这是损公肥私!”

她自?己都没用煤炉子赚过钱,凭什么让别人先肥了腰包啊!

吴峥嵘阻止她继续转圈,将人拉过来抱坐到腿上,“你冷静一点,不要做情绪的奴隶!”

“谁做情绪的奴隶了?我就是生气。”

吴峥嵘帮她抹干净腮边的眼泪,笑问:“你不会是因为自?己没赚到钱,才?被气成这样的吧?”

“对啊!”叶满枝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窝着,索性大方承认,“我就是见不得别人用你的点子赚钱!我自?己没能用煤炉子牟利,别人也不许赚!你把点子给我用,是支持我的工作。我把点子拿出?来建厂,往大了说是支援国家建设,往小了说是想让街道办多截留一些?利润当?经费。当?然了,也是想让领导看到我的工作能力。”

“叶满枝同志,你现在是一名干部。”

“干部怎么了?”

吴峥嵘握上她的手?指摩挲,“你只?是一名刚参加工作的基层年轻干部。支援国家建设、给单位截留经费,都不是目前的你需要操心?的。办这个厂,最切实?的好处是让领导看到并认可你的工作能力,这么说,你同意吧?”

“嗯,差不多吧。”

“你是干部,不可能私下自?制煤炉子赚钱,别人靠这个赚钱你又制止不了。与其把自?己气哭,不如利用这件事,给自?己谋点好处。”

叶满枝从他怀里扬起脑袋,盯着他长睫毛下的两片阴影瞅了一会儿,忍不住在他下巴上啾了一下。

“能给我谋什么好处啊?”

吴峥嵘垂眸与她对视,目光在她唇上流连一阵,接着说正事,“有人私下制作倒卖煤炉子,确实?给你的工作增加了难度,领导心?里也清楚。在这样的艰难条件下,你还?能把工厂发展起来,不是更能凸显你的个人能力么。”

当?然,如果工厂因此倒闭了,就是另一个结局了。

要哄好被气哭的小叶干部,他只?能先挑拣好听?的说。

“这种煤炉子,技术含量极低,只?有设计思?路值点钱。成品面向?市场以后,被模仿是迟早的事。这样一个小厂,你不能指望在它身上得到太多。先抓主要矛盾吧,在你兼任厂长的时候,让领导认可你的个人能力,其他的就别想了。”

叶满枝抬头望向?他,被泪水洗过的眼眸乌黑润泽,“军代表同志,你好会安慰人哦,如果不在656当?军代表了,是不是可以去军区当?个政委啊?”

“借小叶干部吉言,”吴峥嵘笑,终于低头噙住她的嘴唇,“现在可以亲了吗?”

“你都已?经亲上了,还?问……”

叶满枝被他紧紧箍在怀里,氧气耗尽,唇舌酸麻,吻得四?肢都没了力气。

“什么时候带我回家?”吴峥嵘捧着她的脸,气息有些?喘。

“你怎么那么着急啊?”

“你不会想跟我这样厮混下去吧?”

“说什么厮混?明明是谈恋爱!”

叶满枝顿时满脸羞红,这人的用词经常让她词穷。

她被吻得透不过气,有了晕船的感觉,含混道:“要不就元旦或者春节的时候吧?”

“嗯,元旦我去正式拜访老泰山。”

*

叶满枝当?晚回家以后,并没直接跟爸妈说吴峥嵘要登门的事。

她径直回了自?己房间,反手?关了门,才?敢将围巾取下来。

拿出?小镜子对着红肿的嘴唇照了照,然后双手?捂脸,把自?己摔到了床上。

她今天是因为什么被气哭的来着?

好吧,吴峥嵘还?是很有用的,谈恋爱果然能让人暂时忘记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