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被吓得不轻,偷摸着就要打方向盘朝警局方向开。

“他们死了,我却好好的,还被送进了医院。”时繁星直起身凑到司机身后,压着声音吓唬他道:“你说,我要是这会儿抢了你的方向盘,咱俩会有什么结果?”

司机被她后头一句话吓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打哆嗦:“我、我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堰锦路的平海洗浴中心,认得吧?”

“认得认得,我这就送你过去。”

“记住了啊,是堰锦路的平海洗浴中心……你不会报警吧?”

司机连连应声说不会,更不敢就这么送她去警局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赶紧送她去她想去的地方。

一路狂踩油门将‘客人’送到了堰锦路的平海洗浴中心,‘客人’下车的时候司机连车钱都没敢要,等看着人走近了平海洗浴中心的大门,司机才哆嗦着掏出手机报警:“喂喂喂,我要报警,有个女的开车撞死人又从医院里跑出来了,她浑身是血……我我我、我挺冷静的,她现在在哪?她她她、她在堰锦路……堰锦路的平海洗浴中心,对对对,就是平海洗浴中心,你们赶紧派人过来吧,我怕她还会杀人!”

报完警后司机也没敢将车子停在平海洗浴中心门口,就怕刚才那位‘客人’又掉头出来坐他的车,于是赶忙将车送平海洗浴中心门口开走,找个安全地方停着等警察过来抓人。

一路往里走,时繁星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大中午洗浴中心没有客人也说得过去,但大门开着,里头却连个服务生和打扫卫生的人都没有,这就很奇怪了,不过手机里的定位点始终没有移动过,仍旧在这间洗浴中心里。

定位监听器是时繁星一年前就装在闻靳言手机里的,最开始她装这个定位监听器的目的只是为了随时知道闻靳言的下落,因为那时候闻靳言身受重伤被送进医院抢救,席婉兰又不让她见他,所以当辖区民警将闻靳言的手机从绑架发生地拿回来交给她时,她怕席婉兰会瞒着她偷偷给闻靳言转院,就多了个心眼直接往闻靳言手机里装了个定位监听器……

果不其然,她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席婉兰强行将闻靳言送出国治疗,不过好在当初的那枚定位监听器是装对了,这一年来他去过什么地方,又在那停留了多久,离自己有多远……她都一清二楚。

当然,为了尊重他,她也从未窃听过他的隐私,即便当初那么想听一听他的声音,想到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她也始终没打开那条窃听线……

不过现在的情况虽然能确定手机在平海洗浴中心里,但也无法保证闻靳言就在这里。

“周廷辉,你不是想见我么,我来了。”唯一的办法,只有让周廷辉自动现身。

“想知道武子的尸体怎么会被发现的么?”

“周廷辉,其实我一早就派人去你家查了,我也早就知道武子的尸体被你埋在哪儿,但我还是报了警,让李平安拿着搜查令去你家找。”

“你能找姜明做你的替死鬼,我就能有办法把你女儿也拖下水。想知道我怎么把你女儿骗回去被李平安抓个当场的么?我跟她说,她推周麟下楼的事儿全被家里的监控给拍下了……她竟然想也没想就直接从医院跑回家销毁证据了?周廷辉,你是生了个多蠢的女儿,这种事你这个当父亲的肯定会替她善后的呀,她居然还能上当?你说你女儿是不是很蠢?”

……

“绮绮确实挺让我失望的。”蓦地,周廷辉的生意猛地从身后响起。

时繁星立即转身看过去,却没见着周廷辉在她身后,而声音是从天花板角落的那只广播里传出来的,她能肯定的是,周廷辉就在洗浴中心里,至于他躲在洗浴中心哪儿……应该距离这儿不是很远,否则他也不可能听到她刚才说的那番话。

“她也挺惨的。”时繁星边说着话拖延时间,边打量着四周围想要找出周廷辉的藏身点:“我打听过了,她在拘留所里过得挺不好,那些个跟她关在一起的不是瘾君子就是暴力犯……啧,周总,你就不心疼?”

“你找人搞我女儿?”

“我可是个良好市民,周总你千万别冤枉我。”

“你这么激我,就不怕我一生气把你男人给杀了?”

“不会的,我男人现在可是你的保命符。”时繁星大概确定了一下洗浴中心所有监控摄像头的方位,又偷偷打开了从来没打开过的窃听线,将手机音量调到尽最低:“你想杀人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

周廷辉在广播里笑着,并未接话。

抓着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时繁星打开页面看了眼,是时凛发来的视频切入请求,她这大哥果然上道,自个儿妹子刚把窃听线打开,他就立即将定位好的周边监控镜头全部切了过去,等时繁星按下通过键,手机屏幕上就立刻出现了有关于周廷辉的监控画面。

老大哥果然是谈情做事两不误,不过等救回了她的小闻总,这窃听线就一定不能再用了,老大哥技术精湛的很,时家所有高科技玩意儿都是他一手掌握的,虽然找他要定位窃听器的时候曾经约法三章,除非打开窃听线,否则他一定不能窥探她的隐私……可这事儿谁能保证没有例外呢?

监控画面是没声音的,但老大哥已经很贴心地帮她手机屏幕切屏,一半是监视周廷辉的动静,一半切入了动态地图,随时都能提醒时繁星往哪儿走。

“是接应你的人还没出现吧?”时繁星边吸引着周廷辉的注意力拖延时间,边跟着时凛给的地图往周廷辉的藏身地走去:“所以你现在还不敢把手上的人质杀掉,万一你的同伙没出现,到时候你有人质,照样可以跟警方谈条件……不对,你手上已经有阳子这个人质了,但你还是从现场带走了闻总?”

“继续说。”

“你想跟我谈条件?”

话一说完,时繁星就在原地站住了,因为手机屏幕上的地图已经提醒她到了,周廷辉的藏身点就在拐个弯的大澡堂子里……深吸了口气,时繁星拐了个弯,缓步朝里走去。

周廷辉已经在里头等着她了。

“闻总呢?”见到周廷辉的第一句,时繁星就是问闻靳言的下落。

周廷辉将手机递到时繁星眼前:“时总挺有远见,居然一早就在这里头装了追踪器。”

“周总也聪明,一般人是看不出的。”时繁星道。

“他身上就这么个东西,而你又能找到这里来?”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放了他。”

“什么都答应?”

“对。”

周廷辉突然笑了起来,跟个神经病似的看起来极其不正常,时繁星也不敢在这时候惹他,就站在原地等着他发作完了,才又问他闻靳言的下落,这次周廷辉倒没顾左右而言他,朝她招招手,将她带进了里头。

闻靳言就在大澡堂子里泡着。

确切来说,是被迫泡在了澡堂子里。

他身后就是跟柱子,周廷辉将绳子的一头牢牢将他双手绑住,而绳子的另一头就捆在柱子上,有绳子拉着,闻靳言就算昏迷着也没办法滑进池子里……他出来时穿了条白衬衫,也是时繁星早上陪他训狗时穿的那件,他这人爱干净,衬衫都是洗完后熨烫笔直的,要求一点褶皱都没有,可现在他的衬衫上却到处是磨损和脏污,残破地跟块抹布差不多。

最触目惊心的

是衬衫上晕开的血迹。

不光是衬衫上有,连他周围的池水都被染得一片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