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比想象中的严重，一道道鞭痕打得皮开肉绽，表皮破裂，粉红色的肉翻出来，渗着透明的组织液和鲜红的血珠。

柳怡湘咬着下唇，手指颤抖地触碰着后背，咬着牙问：“是不是他们？”

裴佑安没有回答，沉默下，两?人都明白?是他们的报复。

裴佑安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前，看着她的眼睛，笑着说，“没事儿，看着恐怖，其实不疼。”

怎么?会不疼？

柳怡湘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转过头，抹了一下眼角，“我帮你涂药吧。”

柳怡湘先是用干净的布清理了伤口周围，洒上白?色的药粉，裴佑安咬着牙忍着疼痛，头上皮肤上冒出了汗珠。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无论她怎么?放狠话，都没有办法阻止他们的报复，身份的差异，他们只能无奈地接受不公正的待遇，即使所有人都明白?他们没有错。

但，低人一等就是错。

公道于他们只是虚妄。

她不动声?色地重新打了一盘水，帮他擦干净身子，过程中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裴佑安看着她苦着一张脸，知道她是难过了，故意说他饿了，转移她的注意力?。

柳怡湘想起自己带回来的饭菜，赶紧重新热了一遍。

“那么?丰盛的饭菜，好久没有吃过了。”裴佑安装作没事人一样跟她说话。

“嗯。”柳怡湘依旧心情低落，“宋千户的夫人让我到她身边做事。”

“这是件好事。你明天就走吧，住在宋府，不要回来了，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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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怡湘摇摇头，“我过几天，等你伤口好了我再走。”

伤口护理不好要发炎的，落后的医疗条件，小小的伤口就可能要人性?命。

裴佑安放下筷子，握住柳怡湘的手，将她的手掌包在手心中，温柔地说道：“你不属于这里，你留着这里我反而不安心，你放心，我在地牢中待了几个?月受过比这严重的刑罚，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

“不，我不走。”

“我报名的几天后的比武，不出意外可以离开这里，乌千户的手伸不进军营中，到时候我立军功，摆脱了军奴的身份，在城中买一处小院过自己的日子。”

被包裹的手心温热，四?目相对，裴佑安第一次对柳怡湘做出承诺，坚定的目光告诉她，他会照顾好她。

第 30 章

天还未亮, 柳怡湘早早地爬起来，昨天去吴大娘那里借的面粉发的面，蒸了二十多个馒头, 加上吴大娘送的腊肉和酸菜, 应该够吃四五天。

提了几桶水将水缸灌满，将小屋子里外都打扫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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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自己的行装, 临走前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裴佑安, 依依不舍地关上门离开。

关门声响起，趴在床上的裴佑安睁开双眼，确认柳怡湘已经离开, 起身捡起身边叠好的衣服穿起来。

粗糙的布料摩擦伤口, 裴佑安紧拧着眉头, 将扎在腰带里面的衣服往上扯，留出一点空间, 避免布料粘在未愈合的伤口上。

桌子上摆着稀饭馒头和咸菜，裴佑安随便对付了几口, 吃完后端着碗筷走到厨房。

打?开灶上的锅盖，一个个圆鼓鼓的白面馒头映入眼帘, 裴佑安抓着锅盖的手停在半空中，眼中闪过惊讶, 而后低头勾起嘴角，眉目舒展, 露出久违的笑?容。

为了能让柳怡湘安心离开，裴佑安跟她说武器司给他放了两天的假养伤，实际是, 昨天下?午都是师傅好不容易替他争取的。

宋家?的宅子坐落在一条安静的大街上，门口伫立两个石狮子, 大门紧闭，看门的小厮靠在门梁上，歪着脑袋，双眼露出一条缝，昏昏欲睡。

柳怡湘止住了上前询问的心思，自己绕着宋家?的宅子绕了一圈，找到西南的角门，敲了三声，没人应，又敲了几下?，方有个婆子姗姗来迟打?开了大门，眯着眼上下?扫了一眼柳怡湘，“啧”了一声，掐着腰不耐烦说，

“干嘛呢？”

“妈妈好，我是安排到夫人身边伺候的柳家?娘子，今儿第一次来，方便领一下?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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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那个从军奴营来的？”听?说是来伺候夫人的面容和善了一些，眼中仍是毫不掩饰的不屑。

“是的。”

“跟我走。”

柳怡湘跟在她身后，攀谈后得知她是常妈妈，府中的老人，一家?子都在府中做事。

领着柳怡湘东绕西走，走到后院一个僻静的院子，门口站着李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芙蓉，芙蓉谢过常妈妈，领着柳怡湘到下?人住的房间。

那日在吴家?柳怡湘见过芙蓉，一直安静地跟在李夫人身边，话不多，耳聪目明，李夫人需要什么不用说，她都会都一一做好。

她比柳怡湘矮一些，圆圆的脸蛋看着讨喜，年逾二十三，不愿意嫁人，说是要跟在李夫人身边伺候一辈子。

“夫人还没起，等夫人吃了早饭我再领你见夫人。”芙蓉从柜子里面拿出一床新的被褥，“原先这间房是巧儿住的，你现在这儿住下?，有什么缺的尽管来找我，不用客气，我就住在你旁边的小屋子。”

“谢谢姐姐。”柳怡湘笑?着说道，芙蓉虽然?话不多，细心地帮她安排好一切，看起来是好相与的。

芙蓉安置好柳怡湘后就到小厨房里面忙活了，夫人平常的吃食起居都在院子里，院里面伺候的人拢共就几个人。

夫人的陪嫁徐妈妈，三个粗使?的小丫头和厨房里面的一个厨娘，以及她和巧儿，现下?巧儿出嫁了，只余下?她一个人，好在院子里面的事情不算多。

柳怡湘站起身打?量了一下?这个小房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张小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打?扫得很干净，前任主人应该是个勤快的小姑娘。

铺好床，打?开柜子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衣物?放进柜子里面，完事儿后坐在床上，晃悠着两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