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当初……”为什么没有选择沈朵?“当初为什么没有选择沈朵?”还有那个张医生说的香港女孩儿?
“你想知道吗?”他一别方向盘,把车子停在路边。
“哥,你爱过人吗?你知道爱人的滋味吗?你知道他不在你身边的时候那种、那种牵挂那种思念那种无法抹煞的心底的疼痛吗?”我恍恍惚惚道。
“你以为我没有吗?” 他大声说道,“我当然爱过人,我从十几岁就开始爱一个人”
十几岁?那个时候,懂得爱吗?我感觉到他直勾勾地看着我。
“你知道暗恋的滋味吗?你时时刻刻都在牵挂着她、想念着她,可是她不知道,你知道那种滋味吗?”他的声音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温雅,变得狂躁,“你不懂吧,你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吧?”
暗……暗恋?怎么可能?我在昏暗里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看得到他闪烁的眸子。
“她……她知道吗?”我嗫嚅道。
“她、她不知道,”他的声音黯然,“我从来都没有告诉她,我本来想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说,她……”
“她……怎样?”我的心一颤。
“我失去了她。”他颓然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失去了她。”
“哥……哥哥……”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突然有一种怜惜的心情,我覆上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对不起,哥哥,对不起。你,没有机会再赢回她吗?”
他没有说话,却松开了安全带,抱住了我。
有一段时间,我几乎以为我了解他了,几乎对他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只是有一个问题一直横亘在胸间,那个人是谁,他暗恋的那个女人是谁?
应该不是沈朵,沈朵是喜欢他的。难道,是那个香港的女孩?是那个和他在办公室相拥的女人?
他,哥哥是因为失意,所以才跟一个同样失意的我结婚?
春天来了,天气渐渐暖了起来。
我还是不大出门,这种乍暖还寒的天气最容易让人感冒了,所以我不出去,江恩也不勉强。在家的日子,我开始认真地学俄语,因为越来越发现枯燥的语法和饶舌的发音背后有着让我征服的乐趣。
“Я люблю тебя。”有时候,也会发呆。阿康,我一直都想等你回来跟你说这句话;阿康,你可以听见吗?
江恩在这段时间里似乎开心了许多,不上班的日子总喜欢拉我出去逛街给我买衣服,而且买的都是那些颜色鲜亮而华丽又超级贵的衣服和鞋子。
“我……”每次我都为难地看着他,我根本不喜欢穿那么贵又这么时髦的衣服。衣服,我只喜欢舒服的而已,几百块和几十块的衣服,在我眼里没有区别。
只有阿康最懂我。
“我喜欢你穿得漂亮。”江恩说,然后去刷卡,留下我看着商场的售货小姐将试穿的衣服包起来。
是怕我给他丢脸吧?我叹气,揪然不乐。
几个周末刷了好几万块钱,买的衣服几乎塞满了一衣柜,可是我不开心。以前和阿康一起,偶尔买一件两三百块的衣服都要兴奋半天的心情再也没有了。
偶尔地,费欣会打电话来,我就会去费家找他玩。
没有特别的欢喜,也不会太悲伤,连眼泪都不经常流。阿康,我能做到如此,已经是尽力了。
四月中,北京在刮沙尘暴,很让人难过而伤感的天气。本来我是不会在这样的天气出门的,但因为费欣的生日去陪了他一天,出来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半。
没有坐车,我慢慢走在人行道上,想起和阿康唯一的吵架冷战,是在这里和解的。可是,抬眼望过去,只有昏黄的天,连呼吸的空气都有一股淡淡的土腥味。
我喜欢这段路,阿康,你还记得吗?
“沈多?你是沈多吗?”
一个突兀而陌生的男声在我身边响起,有人在我肩上轻拍了一下。
我回头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穿一身黑西装,戴着无框眼镜,长相端正,很斯文的样子。
“你是”我茫然地看着他。
“我们高中在同一个班,你可能忘记我了,我是季彦诚。”
季彦诚?季彦诚……是、是那个总是考第一的季彦诚?那个总是高傲地不理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季彦诚?
“哦,你好,我……”记得你。仿佛高中三年我们并没有说过几句话,彼此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大老远看见是你,就停下车来问,果然是你。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吧。”他指了指路旁的一辆轿车。
“我……”虽然是老同学,但我们似乎无旧可叙。
“好多年没有见面,我们聊聊不好吗?”他一副恳切的表情。
说什么呢?只记得他一向是老师的宠儿,只记得他除了一次失手每次都考全校第一,高考时还是那一年的市理科状元。
“你这些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实话,他居然能记得我,真的有点让我受宠若惊呢。
“咱们班同学现在都怎样,你知道吗?”他熟练地操纵着方向盘,转头问我。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韩于悠死了,陈可在国外,其他人都没有联系。
“那你……”他说话有些吞吐,“你现在怎么样?”
我怎样?我勉强微笑道:“我嫁人了,大学毕业后没有考研,也没有工作。”
他“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半个小时后,车子开到了我家的楼下。
“谢谢你,送我回来。”没有等他下车为我开门,我懒懒地下车。
“我们都在北京,”他也下了车,绕过来走到我面前,递过一张名片,“以后常联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