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笑,没有说什么。她看起来二十二、三岁的样子,面容清秀讨喜,充满青春气息。仅仅几个月之前,我也和她一样过着平淡而满足的生活,然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江太太,这间就是江总办公室。现在还没有上班,您直接进去吧,我去给江总泡咖啡,您要喝什么吗?”电梯到十六楼,林小姐把我带到挂着总经理牌子的门前。
“不用了,我马上要走的。”我微笑,看着她离开。
第一次来他工作的地方,以前他也曾说让我看看他是怎么工作的,我总是没兴趣。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我轻轻地推开门,却不由得惊呆了。
房间里,是一对相拥的男女。
男的,是他;女的,我没有见过,但是一个很美的女人。两人在低语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个旁观者。
这算什么?我轻轻地把门带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我回身看见了正端着一杯咖啡过来的林小姐,我拦住了她。
“我想他现在不需要咖啡,不用送进去了。文件你上班之后再给他吧,不要说我来过了。”我轻声说道,把文件放在一旁的办公桌上,冲她笑笑离开了。
这就是无爱的婚姻了。我的心目中永远都只有阿康,而他也可以有他的爱人。既然如此,他做什么要娶我。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荒谬?
在街上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在一面玻璃橱窗前看到自己惨淡的影子。
我不好看,没有沈朵好看,也没有他办公室里的那个女人好看。而且,我还不懂得打扮,瞧我身上穿的蓝色格子大衣和旧仔裤,而且素面朝天,分明还是一个学生的样子,怎么配得上他的身份。
哼,做什么要去配他,他又不是阿康。
阿康,他才是那个最契合我的人。
算了,既然我不爱他,他有了别人,又与我何干?我长舒了一口气,微笑。然而,那镜子里的笑容,竟有些苦涩。
中午他打我手机,问我去哪里了,“天气好冷,还是快回家吧。”他说。
放心,我好得很,好得不能再好了。
我把手机放到背包里,叹了口气。天,真的好冷了,但更为冰冷的是心情。背起背包刚要走,听到旁边有汽车喇叭的声音。
我转脸看见路边停的一辆灰色车里坐着那个我见过一次的张医生。
“远远地看见是你,果然是。我叫你沈多,不介意吧?”他下了车,走过来热络地说着。
我摇头微笑,叫了声张医生。
“去哪里,我送你。”他指了指他的车,“对了,你吃饭了没有,我还没吃,不然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了,我不饿。”我没有胃口。
“那就是还没吃过了。走吧,不要跟我客气,我跟江恩是好朋友。”他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
实在拗不过他,我只好跟他一起去吃饭。
“在美国那几年,天天都想着能吃上一碗兰州拉面。”到一家兰州拉面馆,叫了两碗面,“那时候经常吃方便面,无聊的时候就对着面说话。我记得江恩最经典的一句话是,面啊面,你为什么会是弯的呢?这个家伙,是我们那一群里最好命的。人长得帅,家境又好,读书的时候追他的人一大群。”
“他以前交过女朋友吗?”不知道今天看到的那个女人是谁。
“在美国的时候,他说他忙没时间交,何况他那会儿心里已经有人了。”他冲我挤挤眼睛。
是谁啊?是沈朵吗?
“后来回国了,前两年听他说他在相亲,后来又不了了之,然后你们就结婚了……面来了。”他等服务生把面放到桌子上,拿了筷子挑面开始吃。
我也挑了一筷子的面,吃了一口,还是没有胃口。面很烫,蒸腾的热气搔得鼻子酸酸的,嗓子有些痒,似乎是感冒的前兆。
“你们认识那么久,他一直都没有要好的异性朋友吗?”他的心思都在哪里?
“在美国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香港的女孩追过他,两个人关系一直都很好,但江恩说他们只是朋友。我也不是很熟,回国之后再也没见过呜,快吃吧,趁热。”他大口大口地埋头吃面。
吃完饭我婉拒了他要送我回家的好意,坐公共汽车回去了。
真是好笑,我问他的事干什么,既然不在意他,又何必问。我气恼地问自己。
我感冒了,自从和阿康一起后好几年冬天都没有造访的感冒又来了。那天,江恩八点多才回来,没有说他有什么事,连我说话带着鼻音也没有发现。
那场感冒,来势汹汹,第二天嗓子就哑了,还咳个不停。
“不要请医生,也不是什么大病,我吃药就可以了。”我阻止他打电话给张医生,“你去上班吧,我会吃药,然后睡一觉就好了。”
我打开衣柜,拿他的外套给要去上班的他,一抖之下,竟从里面掉出一样东西来。
我从地毯上捡起一个小小的玉坠子,没什么特别,只不过是用一根红线穿着的观音像而已。只是我觉得眼熟,以前我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的。
“怎么了?”江恩过来问道。
“没事。”我把外套交给他,看他穿好后把那个玉坠子递给他,“这是哪个送的,初恋情人?”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接了过去,竟什么也没有说。
我本该心如止水的,我不该在意的,可是他的反应让我心里好不舒服。那个坠子既然是我见过的,那应该是……是沈朵的了。他居然把沈朵送给他的东西这样随身带着,这个想法让我好生气。我可以接受他和任何人好,除了沈朵!
这次感冒足足拖了半个月之久,到了最后,嗓子哑地几乎说不出话来。我任性地不肯去看医生,也不肯让他叫张医生过来。
“就想这样一直病着,让我一直担心吗?”
晚上,躺在床上,他从身后抱住我,轻问道。
我没有让你担心。我僵硬着身子,把他的手从我腰上拿开。他又把手放了回来,我拿开,他却紧紧地搂住了我。
“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你不要这样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笨蛋,靠这么近,你不怕自己也感冒么?我想挣脱他,却抵不过他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