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他还信誓旦旦,不就是捕猎吗,好歹祖先是西伯利亚狼,难道还能被饿死?

而现在饿得半死的他因为失去了一只雪兔而颓废地趴在了雪地上,精神萎靡了不少,毛茸茸的大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动着,时不时沮丧地舔了舔自己有点干裂的爪子。

祖先好歹是西伯利亚狼,怎么能这么拉呢?

“嗷呜”齐楚仰头吼出声,发泄着心中的郁闷。

作为西伯利亚狼的后辈,齐楚的叫声和狼嚎十分相似,只是断断续续地有点难听,这头新手哈士奇被风雪灌了一嘴,呛咳了好一会儿,最后甩了甩身上的雪,垂着尾巴朝树林深处走去。

“有什么比死亡更痛苦?”齐楚深深叹了口气,满眼惆怅道:“鬼都没做成,就投了畜生道。”

狼是群聚动物,哈士奇应该也可以适应群聚生活,但是齐楚不觉得这个鬼地方会出现一群哈士奇。

而齐楚不知道的是,他离开这里不久,一头体型健硕的灰狼便闻着味道,嗅了嗅他刚才趴着地方,似乎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而后试探性地仰头发出了一声“嗷呜”

在旁边的小树林里,陆陆续续地出现了狼的身影。

“刚刚是什么声音?”一头西伯利亚狼低声问道。

“不知道。”旁边的狼犹豫再三后,支支吾吾道:“像是狼嚎吧,是同类?”

“不像,哪个狼群能嚎出这么难听的声音。”之前说话的那头狼警惕地看着周围,它道:“反正小心一点,这声音不像是正常的狼叫……”

这头狼顿了顿,认真道:“像是惨叫。”

第2章祖先!

狼群之间是有领地划分的,一般狼群不会轻易进入其他狼群的领地,而这群盘踞在这里的狼群却显得有些狼狈,它们对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异常谨慎,藏身于树林之中。

因为就在三天前,它们在捕猎时,被野牛群冲散了,意外丢失了头狼。

“这里应该没有别的狼群,我没闻到其他狼群的气味。”说话的这头狼正是之前怀疑齐楚是在惨叫的那只,作为头狼之下的亚优势狼,头狼在时,它就是头狼的副手,头狼不在,它就暂时承担头狼的责任。

老二索拉低下头嗅了嗅气味,谨慎道:“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加诺,加勒,你们负责巡视一下外围。”

老四加诺的尾巴异常蓬松,它轻轻甩了下尾巴,垂在了身后,声音低沉道:“没问题,需要跟踪刚刚那个东西吗?”

老五加勒抖落了一下身上的积雪,它和老四是形影不离的,哼笑道:“你是说刚刚惨叫的那个东西吗?算了吧,我们可没空去搭理这件事,霍北如果死了,头狼的位置就得重新定了。”

它的话音刚落,索拉蓦的扭过头,朝它低吼了一声,威胁道:“加勒,你的话最好别再让我听到第二次。”

加勒的尾巴已经紧紧贴着尾部,它身子下压,即便不甘心,也不敢朝着索亚露出獠牙,它知道自己如果在打不赢索亚的情况下去挑战对方,只会被打得很惨。

索亚见加勒老实了,这才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它浑身背毛很黑,獠牙上沾着猎物的鲜血:“不要让其他动物靠近这里,特别是我们的同类。”

这个狼群一共六只,走失了头狼之后,只剩下五只了,它们不得不更加谨慎一些,在头狼回来之前,索亚并不希望出任何意外。

*

尚且不知道自己差点被一群狼盯上的齐楚,正在兢兢业业地趴在地上寻找猎物,犬类的嗅觉的确是很发达,但是闻得到不代表找得到,找得到不代表抓得到。

齐楚靠着出色的嗅觉陆陆续续发现了两只北极狐和一只大麋鹿,前者跑的太快,根本追不上,后者试图用它的两只大鹿角把齐楚拱飞起来,最后齐楚只得放弃了这个有些凶残的猎物。

也许他的祖先西伯利亚狼,能去追击大麋鹿,但他还是歇着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正在试探性地寻找着出路,满目皆是雪地,脚印倒是不少,但没几个是他打得过的。

这头哈士奇无奈地发出了一声呜咽声。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串脚印上,这脚印看上去和它差不多,齐楚凑过去,盯着脚印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又看了眼自己的爪子,在雪地里摁下了一个爪印,互相对比了一下,还真是差不多,相识度高达百分之八十,就是这个脚印看起来略大了点。

“猎犬?狼?”齐楚平时连动物世界都不看,接触最多的就是校园里那群粘人的流浪猫,他下意识地抬起爪子舔了舔,思考着自己要不要赌一把。

但很快,他就把这个想法扔到一边去了,齐楚嗅到了一丝血腥气,虽然并不明显,但他在低头看爪印的时候,就闻得很清楚了,而且这血腥味并不远,饥饿使这头哈士奇鼓足了勇气,他抬起爪子,顺着脚印的方向走去。

三月的树林子里,枝丫上还压着积雪,时不时就有一堆积雪压断了枯枝砸落下来,随机命中一个倒霉蛋,齐楚就是这个倒霉蛋,被雪砸懵了一下,他爬起来,抖了抖脑袋上的雪块,一抬头就看到被砸的陷落的地方,露出了发黑的血块。

他立刻上前,用爪子刨开了这块的雪堆,就看到埋在下面已经冻僵的野鹿,这只鹿已经被吃了一些,脖颈和肚皮都被撕咬开,看上去异常血腥,因为在极寒天气下,流出的鲜血早就已经冻得发黑,死亡至少超过二十四小时了。

看这头野鹿的伤口,能判断出是被捕食者撕咬开的,这是一头异常凶残,且獠牙极其锋利的捕食者,不过显然这头捕食者已经离开了这里,甚至已经走远了。

因为这只野鹿身上,没有其他新鲜的撕咬裂口,而且昨晚下了场大雪,将这只猎物尸体覆盖住,而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尸体拖拽啃咬的痕迹。

“果然倒霉到了极点,就会触底反弹,感恩祖先的馈赠。”齐楚叹了口气,身处荒郊野外,又是哈士奇,他觉得拜上帝之类应该是没用了,有空还是多拜拜祖先吧,希望西伯利亚狼的血脉能从哈士奇的身上觉醒过来,不指望称霸雪原,就希望不要三天饿九顿。

“真的硬。”野鹿尸体在零下雪堆里埋了至少二十四小时,已经冻得梆硬,齐楚趴在地上,用毛茸茸的爪子扣着野鹿,然后獠牙咬在了野鹿的肉上,用力扯咬,他不断地用獠牙去啃食肉块,给野鹿翻来覆去,最后终于扯下了一块肉,吃起来没什么味道,倒也没有腐臭味,就是口感不太好。

忽然他听到了后面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齐楚整个后背的毛几乎立刻炸了,他猛地回过头看向身后的雪堆,目光所及之处什么都没有,除了他来时的爪印和之前就留下来的爪印,其他什么痕迹都没有,齐楚这才稍稍松口气,但危机意识已经升起。

于是他咬着野鹿,小心翼翼地往后退,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

他再次快速啃咬野鹿时,已经掌握了一点技巧,一边啃一边观察四周,在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就立刻丢下了野鹿尸体,窜进了树林里,不在这个让他觉得不安全的地方久留。

他刚刚溜进了树林,一只站在树枝丫上的雪鸮得意地甩了甩脖子,它锋利的爪子勾着树枝,轻轻扇动翅膀晃动几下,积压在枝丫上的雪和小树枝便往下掉落,砸在了地面上,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雪鸮见齐楚走了,这才张开翅膀,从枝丫上飞落下来,站在了野鹿的尸体上,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这才低头开始进食。

它啃食的地方正是之前齐楚撕咬的地方,一些碎肉都进了雪鸮的腹中。

野鹿的尸体毕竟都冻得太硬,能吃的部分对于雪鸮而言还是太少了,它将目光落在了地面上的爪印,而后振翅飞起,朝着爪印的方向飞掠过去。

爪印的尽头有一滩血迹,还是新鲜的,鲜红的血液在雪地里显得有些扎眼,雪鸮和之前一样落在了树枝上,确定没有危险才落在雪地上,它用爪子拨开那层沾着鲜血的雪层,试图寻找下面的食物。

但它很快就察觉到,头顶慢慢笼络着一片阴影。

雪鸮身上的毛顿时炸开,它的生存本能是它张开翅膀,立刻就要逃走,但它还是迟了一步,尖利的獠牙裹着浓烈的血腥气,直接扑向了它,没有丝毫犹豫地咬穿了雪鸮的翅膀,将其重重撕咬开。

翅膀受伤的雪鸮便失去了飞翔的能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它只剩下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