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靠近医馆大门一点,喉咙就泛起阵阵痒意,哪怕手里攥着刚卖绣帕赚来的钱,还有婆母硬塞给她看病的,都不够现在的她抓药。
病越拖越难治,诊金也得更多些。
她先前来问过,半吊钱估计都打不住。
还有,是什么让对方觉得,自己不愿意成为绣坊的绣掌?
那可比自己和婆母日日绣帕子熬瞎两只眼睛,又给各家各户洗衣缝补,才挣得的三瓜两枣好上太多了。
就这么的,姚氏如戚渺所愿,成了百家绣坊的绣掌。
当她在医馆喝了现熬的一碗药,大大缓解止不住的咳嗽症状后,又提了好几副药回家时,婆母正往外探头瞧。
“今儿怎的这么晚?”
“娘,外头冷,你快进屋。”
“你抓药了?”老妇面露喜色。
“抓了几副,到时候娘你也跟着喝小碗。”姚氏栓上院门,搀着她往里走。
“你紧着自己先,看你都咳成......诶,好像好多了。”从胡同口见着到这会,都没听她折腾了。
“是啊,我在医馆喝了碗现成的药,”
“医馆还帮着熬药?”
“赶巧了。这阵子感染风寒的病人实在多,医馆的药罐子都没空过,到我正好有热乎的。”
“那得不少钱吧?你手里够吗?”老妇语带忧虑。
“娘,我正要同你细说呢,快进屋里,我有好东西给你。”
“行。”
婆媳关上门掩住窗,围坐在熟睡的小豆丁床沿,看着几块碎银子出神。
姚氏像倒豆子般,说完前因后果,又掏出戚渺预付的月银,就变成了如今这一非静止画面。
老妇想要伸手去拿,又怕触之即没便缩了回去,舔了舔干巴巴的唇,欲言又止地看向满怀期盼的儿媳。
“阿芸,我不是在做梦吗?”
“当然不是,娘,是真的碎银子,你摸摸。”姚氏抓了一个塞到她手心,举起另一个压低声音道:“我偷偷咬过了,你看,这块上头还有牙印子呢。”
入手瓷实,要不是顾及婆母颜面,她也想上嘴。
“娘,我若是成了百家绣坊的绣掌,日后你就不用跟着我一道绣帕子了,好好享清福便是。”说到动情处,又咳了两声。
“好好好。”
“娘,夫君那边......不知道允不允。”
“他敢不允?他那点俸禄,养活自己都难,这些年要不是你撑着这家,我这把老骨头早入土了。甭管他,按东家说的办就是了。”老妇给躺着的乖孙捻了捻被角,有了这笔银子,今年冬天可算是好过点了。
“嗯嗯。”得了婆母支持,姚氏底气十足。
第二天一早,收拾妥当,就去求见县令夫人了。
她只见过对方两面,因为夫君只是个小小衙役,离得远些看不真切面容,只知道夫人性子温婉,书香门第出身,既不嫌弃她们这些粗鄙妇人,还支持她们到绸缎庄卖绣品补贴家用。
是以,当戚渺让她来请教县令夫人,关于开办绣坊事宜时,姚芸激动更多,畏惧更少。
李公差为自己妻子捏了一把汗,但没有阻拦,毕竟先前也有妇人求见,县令夫人还为她主持公道了。
其夫被斥责后改过自新,还入了县令大人的青眼。
李公差隐隐也有此希冀。
听说有位衙役的夫人求见,白苒以为对方遇到难处了,忙收拾妥当唤人将其领了进来。
姚芸二话不说,先跪下磕头行礼。
戚渺:知道为什么我本人不来了吧?女儿膝下也有黄金的好伐?
“免礼,快起来说话。”白苒柔声细语,认真打量了姚芸一番,见她外露的肌肤都没有淤青,稍稍松了一口气。
“谢县令夫人。民妇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姚芸没有起身。
“你先说说看。”白苒柳眉微蹙。
“先前承蒙县令夫人指点,民妇得以借绣帕贴补家用,于昨日还得了绣坊掌事的美差,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听到她处境变好,白苒自是开怀,同样也好奇寻平县何时多了绣坊,怎的没有听绸缎庄掌柜提及?
是的,绸缎庄是县令夫人的产业。所以她才会那般提议,也嘱咐掌柜尽量给高价。
“只是,绣坊目前只我一个掌事,还未有一位绣娘。”
听到这话,白苒和贴身丫鬟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姚芸双手高举额前,俯首深深一叩,脆声道:“民妇尤为感念县令夫人当初的恩情,也能切身体会同为衙役女眷的窘迫和无力,是以,在自己脱离这番困境时,也想拉拔她们一把,特来请县令夫人示下。”
到这,白苒总算明白她的来意了,还算是个懂规矩的。
只是,到底是谁在背后教她如此行事?
姚芸抬眼见上首妇人,没有露出不耐厌烦之色,视线里好奇和探究,心下大定,到这一步,就已然成功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