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承佑便要翻身而起。

清虚子把徒孙摁回去:“给我好好躺着,师公去外头同严司直说。”

蔺承佑却说:“若非急事,严大哥绝不会找到青云观来,徒孙还是去瞧瞧吧。”

云会堂里,严司直正端坐着喝茶,看到蔺承佑的面色,当即有些诧异。

“蔺评事,你病了?”

蔺承佑却只道:“严大哥,什么案子?”

严司直按耐住满心的疑惑,随手拿起身旁案几上的一个包袱:“刚才李将军到大理寺来报案,说他家三娘回家途中突然被人袭击,幸而今日李府派了护卫随行,否则李三娘说不定丢了性命,李将军怀疑是上回那伙人做的,急忙到大理寺报案。我带人赶到李府,李将军说他女儿的闺房也被人做了手脚,之后我们在李三娘的闺房里搜出了这个。这布娃娃被人做了手脚,里头藏着一张符箓,今早婢女拿出去洗晒时,才发现里头藏着这个。”

蔺承佑望见那布偶,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是一个年头久远的布偶,布料都已经旧得不像样了,样式与别的布偶不同,是母亲抱着怀里的女孩。

蔺承佑怔了一瞬,径自走到严司直面前,把布偶拿到手中,翻来覆去地看,没有错,他长这么大,只在一个人怀里见过这布偶。

“这是从李三娘房里找到的?”

严司直:“听说是李三娘自幼带在身边的布偶,平日总放在床榻上,近日曾被李三娘带到香象书院去过,也不知那贼是何时在布偶上做的手脚,你瞧瞧这符箓”

蔺承佑略一思忖,起身道:“我去一趟。”

忽听院中绝圣和弃智讶然道:“滕娘子。”

说着咚咚咚跑进屋:“师兄,滕娘子来了。”

蔺承佑心口一跳,殿前有女孩说话,那清甜的话声像长了翅膀似的,一下子就钻进了他的耳朵,他脚下顿时如同生了桩,一步也走不动了,只好笑着寸严司直说:“要不严大哥先走一步,我稍后就来。”

严司直朝外头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位戴着帷帽的仕女,他微微一笑,体谅地说:“也好。”

***

滕玉意一边与绝圣和弃智说笑,一边随他们进云会堂,入内一抬头,就看到堂内的蔺承佑和严司直。

滕玉意忍不住瞄了眼蔺承佑,才发现他不但脸色有些潮热,薄唇也比平日发红,一双眼睛乌沉沉的,看着像有些病容。

她先是一呆,旋即又想,他未必是生病了,说不定只是天气闷热闹的。

这边严司直冲滕玉意点了点头,回身将包袱重新系上,滕玉意无意间一扫,那包袱里露出的一角布料,看着竟有些眼熟。

她暗自怙惙,方才出门前,她明明才看到过自己的布偶,就算布偶插上翅膀乱飞,也不可能跑到严司直的包袱里去,只当自己眼花了,于是收回视线。

欠身朝蔺承佑和严司直行了个礼,回身让端福等人将府里带来的一大堆礼物依次放到桌上,这才寸绝圣弃智道:“此番冒昧前来,是想请两位小道长帮个忙。”

蔺承佑没接话,径自领着严司直朝外走。

绝圣和弃智被这一屋子的东西晃了眼睛,怪不好意思地说:“滕娘子、端福大哥,快请坐。要我们帮着除祟么?”

等到蔺承佑领着严司直出了门,滕玉意笑着说:“这件事得私底下同两位小道长说。”

绝圣和弃智错愕点头。

滕玉意仍在寻思方才的那一幕,世上怎会有这么凑巧的事,不成,待会得同蔺承佑打听打听那是谁的东西。

正要禀明来意,观里的老修士过来上茶,滕玉意只得又住口,等了一会,观中的老道士和修士来来往往,竟是片刻不得清净,她只得寸绝圣和弃智说:“我得向你们讨点东西,但这话只能同你们两个人说。”

弃智和绝圣茫然地挠挠头,忙把滕玉意领到东边的回廊外:“这地方僻静,滕娘子请说吧。”

滕玉意拿出袖中的小涯剑,预备厚着脸皮要讨要浴汤。

“你师兄生病了?”她悄声问。

话一出口,自己先怔住了。她要说的第一句话,明明不是这个。

弃智忙点头:“病了。发烧了,烧得烫手。”

绝圣添油加醋:“还咳嗽呢,师公才给师兄服了药,估计是淋雨淋的”

却听有人在后咳了一声,滕玉意一回头,就见蔺承佑站在那头。

“你不是来找绝圣和弃智吗,为何打听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李淮固下线,阿大和阿孤相认。

第116章

这话听上去像在故意找茬似的。

滕玉意若无其事直起身:“我瞧世子脸色不大好,随便问一问。”

“劳滕娘子‘随口’问一句,我好得很。”

蔺承佑话虽这么说,却猛地咳嗽起来,边咳边朝径直朝东廊深处走,经过滕玉意时,脚步丝毫未停留,看样子打算直接回后院了。

绝圣和弃智不由着了慌,师兄先前只是发烧,怎么一下子咳嗽得这般厉害。

“师兄,要不你别出去办案了,你瞧你,又开始咳嗽了。师公说了,哪怕只是伤风也断不可小视。”

“不碍事,死不了。”蔺承佑满不在乎地说,但他分明在强撑,因为话未说完,又重重咳了几下。

滕玉意眼睛望着绝圣和弃智,耳朵里却装满了蔺承佑的咳嗽声,发热加上咳嗽,这绝不是简单的伤风,若是掉以轻心,说不定肺里会落下病根儿。

眼看蔺承佑要走远,滕玉意忽道:“我有个治伤风的方子”

蔺承佑身形稍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