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房里洗个澡换了衣服,谢乔还没起呢,收拾利索就让王师傅把他送到公司里,新年伊始并不忙,他肚子坐在办公室,看着窗外簌簌飘落的雪花,默默地出神,母亲又开始帮他物色结婚对象,却越来越离谱,仿佛他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遇着一个差不离的就想把他给打发了,也不管对方是否有毛病,他得赶紧的想办法,要他真的跟个不爱的女人同床共枕的一辈子,那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好了。
以前以哥哥们为榜样的想法已经被他坚决否决掉,他想得很清楚,早就下定了决心,虽然现在谢乔并没有做出对他很依赖的表现,可是他再四川时就想通透了,他不管,不管谢乔答应不答应,他都要先留下她再说,让谢乔重新认识他爱上他,只是时间问题,但腺癌最刻不容缓的就是时间问题,他不能再等了,也等不及了,这时间不是没有爱情,只是他以前没遇到而已,现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这不但是机会也是难得机遇,从他与她生死劫难之后他醒来瞧见她的第一眼时,就给自己表明了决心,老天不让他死就是给他一次机会,他不想也不能让谢乔再离开自己一步,在石经寺庙的祈福树钱,他像当年的爷爷那样的虔诚的许下这辈子的第一个愿望,希望谢乔能永远留在他身边,他一定一定做到不离不弃。
想了很久,他才犹豫着拿起电话,慢慢一个按键一个按键的拨出号码,还没登他想清楚要不要反悔,对方就很快接起,他闭了闭眼,尽量平静的低声说:”二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说....“
谢乔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的把头发一缕一缕的别好,露出光洁的额头,又用定型水
喷在头发上,确定它们安生的贴在头皮上不会累下来,潘东明在衣柜里帮她选好了衣服,走过来瞧一瞧,说:“咦,这般天的你怎么连妆都没化好呢,赶紧的化个妆,这是对别人最基本的一种礼貌。”
她扭头瞧瞧他手上的衣服,是件毛茸茸的貂皮大衣,不禁问:“到底干嘛去?”潘东明把衣服搭在胳膊上,伏在她身后从镜子里看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说:“就是跟别人一起吃个饭,来来,还是我帮你化妆吧,先扑点粉。”谢乔挡住他的手:“你化妆?那还能见人么。”他低下头轻咬一下谢乔的耳垂儿说:“那就快点,吃到了就不好了。”谢乔再嘴巴上涂上一些润唇膏,站起身说:“好了。“
潘东明笑了,一边展开衣服帮她套上一边说:”得,得给你请个专业的教教你,哪有女孩子化妆也这么敷衍了事的。“帮她系上腰里的带子又把她转过来照镜子,又大又厚的狐皮领子衬托出一张娇小的面孔,却是雍容华贵,潘东明点点头说:”暂时只能这样了,赶紧的,走吧。“坐在车子上谢乔还有些狐疑,没想到他竟然不用死记而是自己开车,指指他的腿说:”你还能开车?”潘东明熟练地启动车排挡,扭过脸来笑着,身上一丝不苟的穿着单薄的套装,却没有大领带,对着窗外簌簌的雪花就显得玉树临风,头发长了也只是软软的飘在额头,又像是电视剧里经常能见到的那些公子哥儿般,看起来懒洋洋的放荡不羁的:“放心吧早好了。”“那也得注意,甭落下毛病了。”路面被冰雪覆盖,车轮子碾上去有些打滑,潘东明瞅着路况微微笑着说怎么,心疼我啊?”
谢乔咬咬唇不吭声,潘东明便也开始沉默,下颚的线条已经紧绷,谢乔自然知道,这是他开始生气的预兆,她只当没看见扭过脸去看窗外的雪景。
进了城地表温度高,冰雪已经开始融化,,又被清理的干净,潘东明渐渐加速,十分熟练的在车流中穿梭,他的手就没离开过 排挡,一只手灵活的操纵方向盘,一辆辆的车子被他一晃就超过去,前方的红灯就要变信号,他却不减速一脚油门踏下去,跑车就像离弦的箭一样迅速蹿出去,谢乔闭闭眼只好暗暗握紧一侧的把手。
在热闹的繁华地段一家酒楼前,潘东明把车停下,无表情的说:“到了,下车。”
有穿着制服的人前来开走车子,谢乔跟在潘东明的身后上了二楼,拐角处一个僻静的包厢门被人打开,走出来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谢乔认出是在四川时,曾给她开房间休息的那个男人,她的心里忍不住一惊,这个人,是潘正南身边的人。男人对潘东明点点头说:“潘东明。”潘东明道:“早来了?”男人回答说:“也是刚到。”“潘东明点个头就进门了。她不知道里面等着的人是不是潘正南,如果是更想不透潘东明为何要带着她与自己哥哥见面,可好像现在要退缩也有些不太可能,只好硬着头皮进去。房间里果然是潘正南,只他一人坐在一侧的沙发上翻看一本杂志,瞧见他们进来站起身笑说道:”请我吃饭还要迟到,太没诚意了。“
”这不是下雪路上堵车么。“潘东明随手扯过谢乔握着她的手说:”这是二哥,你们见过的...叫人啊。”谢乔有些手足无措,房间里开着空调,不知是不是温度打得高了,谢乔觉得脸发热身上也是热烘烘的想要出汗,潘振南却是一直都是含笑,与她那时在四川见到的总是冷漠的神情有些不一样,想起杨群曾说,他可比潘东明厉害多了,无来由的让她又感觉一阵发冷,诺诺着开口:“潘先生您好。”
潘东明没想到些乔会叫潘先生,他的本意是想让她随自己叫二哥的不禁有些气恼的握紧她的手,潘振南却似乎很满意笑呵呵的点点头,指着已经摆好了冷盘的餐桌说:“先坐下吧。”潘东明帮谢乔掛好了大衣又拉着她坐下,翻起腕表看了看,说道:“二嫂怎么还没到呢,不会也堵车吧。”潘振南依然是笑眯眯的说:“你二嫂刚给我打过电话,说好不容易逮着你请客吃饭,居然这么没诚意,还让她自己来。”潘东明好笑的说:“又不是外人,还讲究这些,成,为了表明我的诚意我去接还不成么,这会儿在哪儿呢?"
“就在西单商场,说要给谢小姐挑选见面礼物。”潘东明一听就笑了,西单也不远,就说:“二嫂有时候还挺细发,成,我这就去接她。”他站起身想了想又对默不作声的写乔小声说:“别傻呆着,给二哥说说话聊聊,我一会儿就回来。”潘东明走后潘振南站起身,亲自给谢乔到了一杯茶,说:“谢小姐,喝杯茶吧。”谢乔有些慌乱,赶紧说谢谢。潘振南坐下后似乎又在打量她,谢乔叶不敢抬头,眼观鼻鼻观心的作者,其实潘振南却不是那么冷漠的样子,倒显得温文无害比较放松,镜片后的眼光也不再那么凌厉,却像海一样深沉,有种让人在他面前无所遁形的样子,但他的客气从容与平静却让谢乔感到心惊肉跳的,一阵沉默后潘振南摸出电话,拨出一串号码,谢乔听见他说:“在哪儿呢?”“东子过去接你了。”“不用,没必要。”谢乔只听得眼皮跳了跳,却只能安安静静的作者。潘振南挂了电话后又说:“谢小姐,怎么不喝水?”谢乔似乎被惊了一跳,艰难的吞咽一口,轻声说:“我不渴.”
她听到潘振南轻小一声,随即他拍了拍手,房门被打开,戴眼镜的男人出现在门后,陈秘书,把人请进来。”谢乔这才抬起头,门口站着一个耷眉低眼的男人,只是站着不说话,谢乔却是一下子白了脸。潘振南一直盯着谢乔观察她的表情,又摆摆手,那男人就木偶一样转过身消失门后。
他还是一副温雅的样子,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似笑非笑又似是漫不经心的说:张万福,谢小姐可还认识?“
谢乔依然是白着脸,放在腿上的双手紧接在一起,仿佛费了好大劲才能开口说话:"当然,认识。"
潘振南对她的回答很满意,点着头说:“谢小姐,你很聪明,我喜欢与人聪明人打交道,不费劲,不需拐弯抹角。
谢乔不知到该说什么,只能像个石雕的洋娃娃一样坐在那里,潘振南想,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味道,让人不落忍,这种样子的女人,看起来的确是让男人有种想保护起来的想法,可惜,对的时间却是遇上了错的人。
“东子昨天给我打电话,说要我帮帮你们,你说,我给怎样帮你们呢?”
她艰难的开口:“潘先生'''''您可能有些误会,''''''我,我有苦衷。”
“如果只是误会最好不过,但是我清楚东子的脾性,他做事从来都是按照自个儿的喜好,有时候做事出格,如果他做了什么让谢小姐感到为难的事,没关系,说出来我会帮你解决。
“·····有些,有些麻烦,我····”
潘振南并不问是什么麻烦,只是说:“放心,麻烦是交给我来办,如果谢小姐还在别的方面有困难,比如说,金钱方面的,说出来我可以一并解决掉。”
谢乔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她狠狠的咬着唇,努力的忍着,手指攥的关节发白才能摇摇头。
“谢小姐,你的麻烦我保证在两天之内给你解决掉,但在这之前,还是需要你的配合,这场闹剧该如何暂时演下去,用我来提醒么?”
过了好久谢乔才能摇摇头,潘振南站起来微微笑着说:“那好,暂时失陪一下。”
潘振南离开房间,房门依然被关上,屋内的空气忽然变得极其糟糕,让谢乔有些喘不过来,她扭过头去看向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依然是扬扬洒洒,她甚至能听到窗外小孩子们打雪仗笑闹的声音,路人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可是窗外那么冷,他们都不觉得冷么。”
潘东明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一只盒子,递给谢乔却显得有些不高兴,对潘振南说道:“让我白跑一趟,二嫂办公室给她打电话,竟然又要忙,难道那些人都是铁打的不吃饭么。”
潘振南笑了笑说:“你二嫂的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来不了也没关系,我全权代表了,都饿了,还是先吃饭吧。”
潘东明这才对谢乔说道:“快打开看看,二嫂送什么礼物给你?”
谢乔默默的打开盒子,却是一条珍珠项链,每颗珠子都是一般大,肥嘟嘟的圆溜溜的,足有小手指肚儿那样大颗,潘东明自然是识货的人,不禁笑道:“二嫂就是眼光好,喜欢么?”
谢乔极力挤出一丝笑,点点头:“喜欢。”
这饭吃的挺顺,他们兄弟俩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谢乔胃里塞了铅球一般,却只能一筷子一筷子往嘴巴里机械的塞东西,伸长了脖子痛苦的咽下去。
潘东明能想到让二哥帮忙做说客,倒是有原因的,他极为清楚二哥在多年前吃过不能与爱人在一起的苦头,希望他能开在这点上,帮帮自个儿,当时父亲恼怒的表情他到此还记忆犹新,虽然他不是甘心任人摆布的棋子,可多年生活在父亲的淫威之下,倒也不敢随便冒险,毕竟谢乔没有表现一点非他不可非他不嫁的举动。
这么多年的逢场作戏阅女无数,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自个儿真是不能免俗,真动了结婚的念头,想想还是觉得可笑,三十几岁的人了,居然会因为等待二哥的答复,一整夜的失眠,惴惴不安,都有些要精神恍惚了,坐在会议室看着众人的嘴皮子动乱,他却是一点进入状态公私分明的心思都没有,不住的看腕表,心想这都过了一天了二哥怎么还不给他打电话呢。
他第一次觉得自个儿的工作总结会议是如此枯燥难熬,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他比众人还要急着离开会议室,摆摆手只说了一声:“散了。”就急急的回办公室,众人面面相觑,公司业绩如芝麻开花般节节高,老板却是极其不耐烦火烧屁股似的离开,连赞赏鼓励的话都没有一句。
潘东明进入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卧不安的等信儿,潘振南约他去秘书处办公室,他便又抛下日理万机的工作,急急赶去二哥的办公室见面。
一进二哥的办公室,看见二哥他就像个急着得到表扬的三好学生般问道:“怎么样?二哥?谢乔不错吧?”问完了就觉得这桥段似乎熟悉,好像也没多久前,罗昊也是如此这般 问过他,一想到此,就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潘振南倒是及平静的把手头的文件整理好,指着办公室的套件间说:“去做那里等着,口渴了就自个儿茶。”
潘东明乖乖的去泡茶,面上安静的坐在那里,其实心里已经急躁不行了。
好不容易等到潘振南慢慢踱过来坐下,他刚张口要说,潘振南便摆摆手止住,慢声说:“东子,电话里你也没说清楚,做天小姐在场我也没说,你到底什么想法?”
潘东明气结,心想这不是跟我开玩笑嘛,人都给你领去让你瞧瞧了,你倒是不明白?害我急了一天一夜的有这么愚蠢的人么。心里这么想嘴上说到:“咳。二哥,这你还不明白那,你也知道,咱妈老念叨说我年纪大了也不说结婚,这不是没遇见人么。”
“这么说,现在你已经遇见人了?”
潘东明居然”感觉有点别扭,平时嘴皮子厉害,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傻笑道:“二哥,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潘振南点点头说:”既然是遇着想结婚的人了,怎么不回家跟咱爸说说呢,要是他知道你竟然想开了药结婚了,肯定高兴了。“
这说话的及对,却让潘东明感觉到有点噎得慌,不禁喃喃说;"这不是怕~~~~”
“你怕什么?”
“~~~~”
“怎么不说话?平时嘴皮子不是挺能白活么,怎么说不出来了?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