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地瞟了下自己的手,而后慢吞吞地说:“不好意思,回去给你买件新的。”
“……”宸燃看他一副游魂的样子,懒得和他计较,也跟着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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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审判厅,徐以年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一幕幕上。
如果没看错,大长老自杀前最后看的不是审判长,而是郁槐。联想到一周前郁槐晚归时情绪不佳,徐以年终于明白了他的反常是因为什么。
他去见了大长老。他们很可能达成了某种协议,郁槐从大长老嘴里得知了当年的真相。
难怪……徐以年的心揪成了一团。
一想到自己那晚居然跟没事人一样吃吃喝喝,他懊悔不已,恨不得时光倒流,他一定立即从郁槐面前消失。
身边人垂着脑袋一语不发,宸燃正想问你要不要找个地方治疗一下,审判厅的门被从内推开。
随着开门的动静,室内隐约传来审判长宣读判决的声音。宸燃抬眸,看见了迎面而来的郁槐和花衡景。
这两个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角色,偏偏郁槐径直走向脸色苍白的徐以年。
“这就被吓傻了?”
“……”徐以年没想到会在这时碰上郁槐。他努力克制住情绪,不想表现得太过,索性低着眼睛不说话。
妖族对血腥味都很敏感,郁槐看了眼他手上鲜血淋漓的伤口:“手怎么了。”
男生手指微动,慢半拍地将手藏到身后:“没什么。”
郁槐没拆穿他的小动作,好整以暇看着他。徐以年进退两难,收回手也不是、继续藏着也不是。花衡景看得好笑,叫了郁槐一声:“这附近没有治疗点,正好碰上了,你帮他处理一下吧。”
花衡景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堪称一流,宸燃看不下去了:“隔壁就是……”除妖局的医疗中心。
枫桥学院的学生要是想在医疗中心处理伤口,直接报学号就行。
花衡景微笑着扫了他一眼。
宸燃闭嘴了。
仿佛没听见他俩的对话,郁槐道:“手伸出来。”
两只妖怪的态度一个比一个自然,徐以年感觉再磨蹭下去反倒显得矫情。他朝郁槐伸出手。
尖锐的木刺扎进了他的指缝里,半寸长度的伤口不断有鲜血涌出。或许是因为先前没怎么注意,他现在才迟迟地感觉到了疼痛。
妖族的手掌轻轻覆盖上他的。
郁槐比他高了大半个头,手也更大一些,这样握上来,伤处被完完整整包裹在了冰凉的掌心里。火辣的伤口如同注入了麻药,很快便感觉不到疼痛了。
没了痛觉,另一个人的体温便格外有存在感。徐以年不自在地蜷起手指,像是想逃避。握住他的手却在这时紧了紧。
“你今年几岁了?”
“……啊?”
“想那么多干什么。”郁槐将他细长的手指牢牢握在掌心里,“有些事情小孩子少操心。”
第23章 凑近
大长老死后,整个长老院失去了主心骨,在审判台上相继供认了自己的罪行。有的长老为了减刑,主动坦白了地下拍卖会的流程与细节。
由于大长老死前的指控太过骇人,除妖总局很快就这一事件做出了回应,表示会详细调查宣檀死亡的前因后果,同时向两界发出通缉令,高价悬赏在逃的长老和许愿机。
堆散着空酒瓶、食品垃圾的后巷里,几名喝醉了的妖怪聚在一起大呼小叫数着通缉令上的数字。
昏黄的灯光在巷道里打出阴影,一名裹着斗篷的路人从他们身旁走过。那人飞快瞄了眼墙上的悬赏,紧紧攥住斗篷的边角。如果这些醉酒的妖怪稍微仔细一些,就会发现斗篷人的长相与通缉令上一位长老别无二致。
罗长老埋着脑袋,一步步朝前走。
其中一名妖怪啧啧感慨:“除妖局这次可真够大方啊,这个价格都能在自由港买间小公寓了。”
“那也得看看是哪个地段,这点钱可能刚好够在古堡下面买个厕所。”
“要我说,除妖局那帮孙子就是恼羞成怒!审判台上发生的事情不知怎么传了个遍,记录审判的录像带直接在黑市上炒到了天价什么和平共处,这脸打得啪啪响,他们不着急才怪!”
“宣檀如果真的死得不明不白,那位不得……”妖怪说到这里伸手划过自己的脖子,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杀!杀他妈的!”喝醉酒的妖怪胡言乱语,“什么乌烟瘴气的破事,灭人家一族还要遮遮掩掩,一听就是孬种!……再说了,老板杀的妖怪和除妖师还算少吗?说不定他早就知道真相了!”
“这通缉令上的老弱病残看起来都挺好对付,多久能让老子碰上一个?”
……
……
罗长老走出妖怪们的视线范围,拐入另一条巷子。
他废了不少力气才来到自由港。能够动用的人脉在出事第一天就被清理干净,东躲西藏的生活令他筋疲力竭。这里距离古堡还有很远的距离,他身上的传送符都用光了,要想见到郁槐不得不走上很长一段路。
小巷外侧开满了酒吧,夜晚也人声鼎沸。罗长老尽可能地避开妖怪们聚集的区域。当他绕过公园葱葱郁郁的灌木丛,恰好听见了远方传来的钟声,黑曜石广场的大钟楼只在整点敲响,现在是九点整?还是十点整?希望他走到古堡下面还不算太晚。
他正估算时间,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罗老,”落在他面前的杀手无声无息,宛如动作灵巧的黑猫,“家主请你回去。”
罗长老一语不发。
“家主说了,不管是死是活,只要带你回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