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原本安心在客栈等着,毕竟今日群芳会,人多眼杂,在众目睽睽下动手多有不?便。故今日只?是探路,确认美人面的身份,却没有打算在今日就拿下她。
谁知道他俩等着等着,等到了天香楼塌了的消息。
两人连忙赶来,之间天香楼原来气势恢宏金碧辉煌的大门如今已成废墟一片,林粟原来看的眼睛发直的鎏金屋檐此刻都成了杀人利器,死?死?压着底下的人。
虽然官府也派人前来疏散营救,但抵不?住楼内人多,半天了还没有清干净天香楼的瓦片。
劫后余生的人说里面走水了,大家才一窝蜂地往外挤的,可究竟是何处走水了,谁喊的走水,竟然一个也讲不?出来。
还有人说他们挤到门口的时候,听见后面传来刀剑碰撞的打斗声?,只?是人太多了,他没能转头看。
卫风卫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几分庆幸和几分忧虑。
庆幸的是,若还有人能在门口听见兵戈之声?,说明楼主?和林粟被压在那大门底下的概率就要小很多;忧虑的是,半晌都没有传出消息,楼主?他们大概还是被什?么麻烦绊住脚了,所以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不?过以楼主?之能,就算有什?么麻烦事,也可以化险为夷吧?
话虽如此,二人身为慕云生的死?士,眼见慕云生生死?不?知,总不?能真的就在客栈等着两人回来。他们商量一番,绕到天香楼的后院,从后院高高的墙上跳下来,打算从后院一处一处找过去。
结果两人把后院翻了个底朝天,楼主?和林粟的一根头发都没见着,倒是发现了慕云生和林粟遍寻不?得的楚山孤。
两人是趁月黑风高偷偷摸进来的,天香楼前后隔开?,虽然平日也可以通行,但是日常门都锁住。何况今日美人面做了手脚,隐去了平日里进出的门,故虽然前院灯火通明,后院人却不?多,卫风卫凌方得以不?受阻碍长驱直入。
大概是为了防止走水,柴房没有烛火,要不?是卫风卫凌习惯夜间出行,几乎要瞧不?见墙角那个人形。
“楚公子,你怎么样!”卫风低声?惊呼。
他想?把墙角昏迷的人给扶起来,却摸了一手潮湿的液体,一闻,满手铁锈味。
“楚公子,楚公子,可以听见吗?”卫凌也发现事态不?妙,沾了点?水,蹲下来,轻轻地拍了拍楚山孤的脸。
“楼主?……楼主?……林粟……有危险……”楚山孤迷迷糊糊地睁眼,看见是卫风和卫凌,原本垂在一边的手忽然暴起,紧紧抓住卫风的袖子,用尽全力说出这?么几个字,便又晕了过去。
“他伤太重了。”卫风眉头紧皱。现在光线不?好?,仅仅靠着那一点?稀薄的月光,他也能看见楚山孤身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鞭痕,嘴角和脸上都是青紫,一看就是身份暴露,被抓住后严刑拷打了。
“脉搏越来越微弱了,还不?知道有没有内伤,最好?先带回去医治。”卫风将楚山孤背起来,对卫凌道。
“也好?,暂时没有楼主?和林姑娘的踪迹,带楚山孤回去养一养,看看他知不?知道什?么线索。前院应该也快结束了,我一会儿也去看看,说不?定有他们的消息。”
卫风点?点?头,带着楚山孤先回去了,卫凌在原地又检查了一圈,确认没有遗漏后,这?才离开?后院。
前院进度缓慢,卫凌在人群里冷眼瞧着,想?听听有没有楼主?和林粟的消息,结果听了一圈,不?少人都说里面打起来了,几个黑衣人在中间打一男一女,只?是因为太害怕了,离得远,并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
有几个外邦人也灰头土脸地从废墟里爬了出来,一出来就叽里呱啦地用听不?懂的话说着什?么,在主?持挖掘工作的一个官员倒是点?头哈腰地跑过去了,递过去几张雪白的帕子,同?那几个外邦人道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外邦大使到青楼享乐最后被压在里面这?种?事,说出去也不?怕被别人笑话。
卫凌冷笑一声?,扯了扯自己的斗笠,小心地避开?几人,不?想?太引人注目。
谁知他在余光里,见到其中一个长得还算入眼的外邦人擦干净自己身上的土灰后,抽了一把折扇,一边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一边比划。
那官员冷汗涔涔,嘴里嘟嘟囔囔说着听不?懂,葛兰人随行的象胥大概是被压在底下出不?来了,几个人会说的中原语有限,这?会儿比比划划的,半天也说不?明白到底是想?干什?么。
比划了半天,那官员也没看懂那人到底要表达什?么。那人十分惋惜地把扇子还了回去,又叽里呱啦说了一句什?么,垂头丧气地走了。
卫凌压低帽檐,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秘密
林粟紧紧拽着慕云生的袖口, 小心翼翼地在这暗道走着。
天香楼在大门倒坍后反而稳定了下来,楼里众人?大多既不敢靠近大门,又不敢靠近将才刀光剑影的几人, 林粟便叫他们?都去墙角坐着,她与慕云生先去探路。
他们?本是在二楼, 下了一段长长的木台阶之后?, 进入一个湿润的洞穴里,满面都是泥土湿润的气息。林粟紧张得又捏紧了些慕云生的衣袖,慕云生低头看了她一眼, 没说话?, 不动声色地点燃了一个火折子。
眼前亮了一些,林粟稍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这密道越走越深,不知道通向哪里。”这逼仄的环境让林粟有些压抑,她又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暴露了什么, 只好微微垫脚,在慕云生耳边小声说话?。
她吐息很轻, 慕云生觉得耳边酥酥麻麻的,心里也痒痒的,连带着被扯住的那一片衣袖都显得有些不自在, 手指微微屈了屈, 抽动了一下, 这才又放松伸直了。
他不自然地移开?身?子,和林粟错开?一点距离:“看这长度, 许是通向城郊。”
林粟没多想, 又向他凑了凑:“老板,你说这么长一条密道要?挖多久啊?”
“十天半月总要?的。”慕云生又不着声色地往边上靠了靠, 与林粟拉开?距离,不让两?人?靠得太近。
林粟这回察觉到了,有些纳闷他的动作,但只以为慕云生是嫌她话?太多了,便只老实地点了点头,又与慕云生接着行路。
她没再说话?,一路沉默着,慕云生却觉得她攥着的那块袖口有些发烫,好像顺着那截衣袖一路蔓延,攀上心口,攀上脸,攀上耳朵,捂得他整个人?都有些发热,心更是跳得厉害。
他从未经历过?这种感觉,暗暗皱了皱眉,悄悄腾出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心口。
是将才美人?面对他下了药吗?可他浑身?通畅,并?没有中?毒的感觉。那是生病了?但他气息也无一丝滞涩。
可是心口的悸动那样强烈,让他有些难以忽视,甚至他刻意运功想让心跳慢一些也不能,他两?耳都能听见他如雷的心跳声。连一向迟钝的林粟都直起身?子皱了皱眉:“老板,你有幽闭恐惧症啊?”
慕云生一愣:“那是何物?”
“就是有些人?会特别害怕狭窄的、密闭的、黑暗的空间,如果?不小心进去这种地方,就会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出冷汗,严重的可能还会晕倒。”林粟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不会真的有幽闭恐惧症吧?”
这倒是个新鲜的名词,慕云生以前没听过?,但是结合自己现在的情?形来看,倒是不无可能。
“或许吧,但应该不严重,不妨事。”他淡淡回道。
“幽闭恐惧症要?是真发作了,是很危险的,我们?还是快点出去。”林粟抓着慕云生加快脚步往前走,两?人?本就在密道里行了许久,没走多久就看见前方出口的亮光了。
奇怪,照着林粟的话?来说,他看见出口,应该情?况得到缓解才对,怎么觉得心越跳越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