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川说他真的知道这这句话让许塘得?到了极大的安慰,他今晚太累了,那场撕打消耗了他所有的精力?,在肾上腺素带来的短暂的清醒之后,他精疲力?竭,很快在周应川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车准时停在春城酒店楼下,梁浩也来了。

“周经理,都是昨天?晚上那场意外打搅了咱们的雅兴,您说寸不寸,咱们喝的好好的,赵家那小子耍酒疯,竟然跟那帮要债的工人打起来了,夜里就被送去医院抢救了,全身的骨头没几?根儿?好的…不过?您放心,这笔钱下来了,我们就立刻给工人发?工资,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两边的医药费我们都管…”

“梁老?板,欢迎下次来申州,我来做东。”

周应川站在车前,微笑?着和他握手,梁浩多精明一人,那张胖似南瓜的脸上满是笑?,说着“一定,一定来!”,两个人心照不宣。

赵正生昨晚从得?知儿?子高处坠落的消息,一整夜都在医院,他从李水源那儿?知道周应川住在春城,马上要走,竟然也赶着过?来拦车,他红着眼,将赵业承整整一夜的抢救单子挥砸在周应川的车上,梁浩拦都拦不住。

“周应川!你就这么狠的心?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我当初就不该生你!!你要了你亲弟弟的命你知不知道!他…他…!”

想到医生说赵业承下肢爆裂骨折,腰椎、森*晚*整*理脊椎多处骨折,不仅以后站起来有问题,还可能会失去生育能力?…

赵正生难以启齿,昨晚一夜他看着儿?子惨叫着痛的生不如死,作?为?父亲,他心如刀割。

“赵伯父。”

车窗降下,说话的是许塘,他拿着一个水杯,探出?脑袋,他皮肤细嫩,脖颈处的几?处青色在一夜过?后有些吓人,早上刚涂了药膏,一吹风有点凉。

“回来,不要吹风。”

许塘撅了下嘴,他没有转头去寻赵正生的位置,只是乖乖地没有把头伸出?那么多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不知道也没关系,看在你现在很惨的份上,我只跟你说昨天?的事,你儿?子昨晚可是差点掐死我,所以你说他差点丢了性命?他那种东西?,死一死又有什么关系?再说又没死。”

“你…!!”

这个男孩是谁,是周英收养的那个的瞎子?他真的活下来了?过?去他从没正眼瞧过?他…

许塘扒着车窗沿,咧了下小虎牙:“对了,麻烦你帮我转告他…这事没完。”

“开车。”

周应川避着许塘的脖子捞回了他,没回头地说,孙鸣发?动车子,春城酒店门前的迎宾路刚洒了水压尘,黑色轿车不带一丝尘土地扬长而?去。

满地的抢救单子被车轮掀起的风带起,又轻飘飘地落下,无人问津…赵正生那一瞬间犹如山倒,他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往后踉跄了两步…差点跌倒…

他想起在培江的时候,那天?晚上他似乎看到了儿?子的背影,如果当时他能多喊两声,是不是会不一样?三年过?去,他好像连儿?子的背影也看不清了,这是他第一个儿?子,当年老?家下了大雪,周英在屋子里生他的时候,他也曾彻夜蹲在外头…

他眼前突然闪过?了很多年以前,他在城里娶了李红霞,周英带着年幼的周应川,在门口苦苦哀求他的泪脸…

心头像一把烧红的闸刀落下,他惊惧地想,或许这一切都是报应…

回到申州,去美国的事已经提上了议程,许塘被周应川安排着开始办理各种手续,周应川托关系将他挂了福市的因得?里盲校下头,作?为?访问学生,跟着其他老?师和学生一起拿到了签证。

周应川跟他说,在他名下存了一笔钱,许塘也没问存了多少,他们之间没有你和我的概念,他们就是他们,从小如是,长大也如是。

中间周应川又带他去了趟京市,拿着从波士顿医院寄回的病例评估报告给大夫看,这一年周应川定期地给波士顿的医生寄去许塘的检查结果,终于收到了好消息。

波士顿那边的医院认为?许塘眼底的溃疡面修复,已经符合角膜移植手术的条件,手术可以预约在三个月后。

京市的大夫很为?他们高兴,他读研究生期间也有幸跟着导师去过?哈佛的医学院访问,知道这种类型的人工角膜在前年获得?FDA批准后,就在美国地区被推广应用于临床,已经为?数百例盲人重新恢复了光明。

回来之后,许塘把这个好消息也告诉了他在申州为?他做检查的医生,那位女?医生已经从学生气的助理医生,做到干练的主治医生了。

她看着周应川领着许塘,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她刚毕业,扎着马尾,病人看她年轻,没人挂她的号,那天?下午她在研究眼科文献,进?来的人说要给眼盲的弟弟治眼睛。

她随口说去国外才有希望,他竟然真的放在了心上,后来她又给他们推荐了京市的师兄,她没想到,这个男人只花了两年的时间,就将别人嘴里的不可能变成?了现实。

“许塘,恭喜你。”

“谢谢郑医生,这是我和我哥哥送你的花。”

他拿着一大束百合和康乃馨束成?的漂亮花束。

“郑医生,祝你的名字早日排在第一个,谁不挂你的号,真是没眼光!”

他在排队的时候听周应川跟他讲过?,每个科室前头都有医生的名字,名字越排在前头的越厉害,他问郑医生排在第几?个,周应川说在第三排,许塘说排的不公平。

许塘到哪儿?都是个受欢迎的小孩,郑琪笑?了,收下了花。

“好,我一定努力?。”

她和许塘说话的时候,看见门口回来的周应川,在他们说话的间隙,男人也开好了药,他随手将吃空的止疼药扔进?医院的垃圾箱,跟她说了声谢谢。

他有着很严重的神经性头痛,有时来医院他会拜托郑琪照看下许塘,就去看医生,领药。

郑琪有着双高知的父母,家庭几?代的积攒,即便这样,当年她在学校为?了争一个能公费去美国研学的机会,都和同门的师兄师姐争的头破血流,她有时都不敢想象,这个男人要把如今国内那些精英争相竞逐的“美国梦”抓在手中,要付出?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筹谋和辛苦。

月底,许塘拿到证件,陪着周应川去了港城考试,孙鸣也去了,当然他还是负责在周应川忙的时候看顾着许塘。

港城的繁华夜色没有感染到他,孙鸣心里揣着事,他一直在为?上次许塘差点被赵业承绑走伤害的事儿?自责,这次周应川还带着他,让每个月领着高薪水的他心里十分愧疚。

“小孙哥,你不要自责了,我没事,真的不怪你,你陪我吃点心吧,港城的点心可香了…”

许塘递给他一个椰蓉糯米球,孙鸣接了。

“要不是周哥赶到的及时…”

孙鸣都不敢往后讲。

“我有时候真觉得?我挺差劲的,总关键时候掉链子,我要是早点上去找你就好了,我刚开始跟着周哥的时候也是,去外地,我忘记给车子加油…”

“那周应川骂你了吗?”

“没有…”那还是服装厂刚起步的时候,杨思远那天?倒想骂他,但周应川在,他也不好开口,后来他跟着周哥,学到了很多,做事也细心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