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也受了伤, 阿拾怎么?敢叫她继续劳累?忙摆手:“你且歇好, 等我给她将这肋骨复原固定绑好,便来与?你检查伤势。”
闻言, 顾小碗也没再逞强了,因为她觉得现在好累好累,伴随着那火塘里传来的阵阵暖意,还是忍不住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耳边传来敲击石头的声音,铛铛铛的,睁开眼便见到阿拾就?在旁边蹲坐着,身侧的破布上摆放着许多洗干净的药草,他正在捶打药汁。
而一头的朱招娣,上半身抱扎得更个?粽子一样,因为没有绑带,所以阿拾将自己的中衣脱下来,全都撕碎成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拾察觉她醒来,忙手下手里的石头和药渣,随后捡起一根棍子,往火塘里不知道扒拉什么?。“你睡了一宿,昨晚下大雪了,我趁着雪小的时候,去地里刨了些白薯来。”
只不过因是别家下去的种子,都是切成小块的,最大的也不过是汤圆大小罢了。
但即便如此?,现在也是他们?果腹的最佳粮食。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顾小碗就?闻到了那香味,已经饿了许久,全靠着啃生白菜梆子的她,此?刻只觉得那是人间美味,也顾不得烫,挂去了上面黑乎乎的皮,便忙往嘴里送。
一面含糊不清地问着:“招娣怎样了?可也是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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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好,早上起来吃了些,伤势也稳定,只是那骨头我弄了几根木条绑在她上身固定,连带着她手上也有些不方便。”阿拾回着,又让她别担心。
顾小碗t?本?想问阿拾,可是得空去给空相收拾骨灰了,但是一想到他说?昨晚下了雪,只怕未必是顾得上,毕竟又留下给她们?俩抱扎伤势,还去地里刨人家种下的种子,哪样不要时间?
因此?便也不敢问了,怕引得阿拾伤怀难过。
连吃了十来块,终于觉得是缓了过来,又喝了阿拾递来的水,一时这吃饱喝足,竟然又觉得犯困,不觉打起呵欠。
阿拾见了,却是觉得好,“左右外头下了大雪,也是走?不得的,如此?你们?正好安心休息,也利于伤势恢复。”
顾小碗应着,却有些担心顾四厢和韩婶子,“我四姐她们?,不知道与?大家汇合了没?”
“这你倒不必担心,圣元与?我一起先返回村子的,他有些拳脚功夫,也带了刀,只要不是遇到成群结队的凶兽,都没事。”阿拾安慰着她,只叫她别担心,一会儿叫她喝了这药汁后,自己趁着雪还不算厚,再下山去地里找些吃的。
顾小碗应了,不免又生出?一种拖累阿拾的错觉,二来也怕山洞那边的大家担心,偏现在她就?算是走?的,朱招娣这里也不大方便,所以有些发愁,“总要同他们?递个?信,免得他们?担心咱们?这头。”
“这都不是你该操心的,眼下你好好养着伤便是。”阿拾将在火塘上用破瓦罐热了些余温出?来的褐色药汁递给她。
顾小碗忍着那带着土腥味的苦,一口?喝了,便也继续躺下去,“那你也别太?劳累,多歇息些。”
阿拾嘴里应着,却是不得闲的,往火塘里添了些柴火后,便又出?砖窑去了。
顾小碗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再度醒来是被阿拾推醒的。
阿拾面色急促紧张,“走?,我送们?后面山上的老树上去。”他说?着,蹲下身将顾小碗背起来,往砖窑后面的山坡上去。
无缘无故去后山,还要将她们送到树上藏起来,必然是这里也不安全了,顾小碗心中也慌起来,但也晓得此刻不是多问的时候。
阿拾来来回回跑了几趟,将她和朱招娣都藏在了树丛里,又返回砖窑去。
那边烧过火,顾小碗不知道他怎么?在短时间里抹去砖窑里有人生活的痕迹,只看到他回来的时候,一边朝山坡上的雪地里退,一手拿着一根松枝不停地在脚印上左右刷,很快那脚印就?被抹平,随着落下来的雪花,果真?将所有的痕迹给抹去了。
北风呼啸,雪花继续飘落,三人都穿得并不暖和,且还是一身破衣烂衫,如今坐在这树冠里,风来过时还是吹得浑身打颤。
但这个?时候哪里顾得上这?比起生命危险这冷好像又算不得什么?了。
是十来个骑着马的黑衣人来了村里,不但在村里转了一圈,有一个?还来了这半坡的砖窑。
很明显是特意来检查,他们?这些逃走?了的活口?,是否偷偷搬回来。
顾小碗一直担心,哪怕阿拾她信得过,可但凡来的人是个聪明的,就?算是火塘给熄灭了,但是砖窑里的暖意阿拾能怎么处理?
万幸来的是个?二愣子,见着四下都没脚印,往砖窑里瞟了一眼,里头虽是宽敞,但空空荡荡的,便没进去,直径下了山。
很快与?他们?的队伍汇合,又扬长而去了。
只是这雪断断续续下,早就?已经淹没马蹄了,这帮被打发来的人,自然可是不高兴的,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声音洪亮,还说?着马虎和林菀岫的荤话做玩笑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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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以前他们?在这个?地方,是听不到村口?那边传来的声音,可奈何现在村子被烧了,房屋毁了,各家房前屋后都不见了树,如今空荡荡一片,所以那些人的骂声就?在山里不断地回荡着。
他们?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也从中分析了出?来,是那马总管为了讨郡主欢喜,专门喊他们?来查探的。
而且听那意思,这短时间他们?也走?不得,就?住在县里,隔三差五要来一次。
阿拾起过杀了这些人的心思,但杀了他们?,反而又暴露了村里的确还有活口?的意思。
只是顾小碗始终是不明白,林菀岫怎么?就?这样恨这个?村子呢?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
后来是阿拾与?她道破:“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哪里晓得草菅人命是什么??不高兴了,屠城屠村是常有的事情,左右对他们?来说?,也就?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情了,哪里又需要什么?缘由?早前那前朝为没灭的时候,就?有一处知州大人为了一个?玉葫芦,杀了整个?镇子的人,同咱们?这里一样,杀了还不算,最后还放了一把?火给烧了飞灰湮灭。”
他说?到这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那镇子上的人,有的甚至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玉葫芦呢?”
这些话,听得顾小碗头皮发麻,但也更清楚地接受了这个?世?道的规则。
下层人的命真?真?如草芥啊!
而这入目的皑皑白雪,她再也看不出?半分的美了,每一次下这样的雪,都没有什么?好事情发生,那年他们?遇到了丫口?镇被放火烧杀,今年则是自家的村子。
这一场大雪,好像就?是专门落下来将那些畜生留下的证据给覆盖的一样。
好像老天?爷也要帮他们?抹去这杀人的痕迹。
阿拾又费力将她们?俩挪回了砖窑里,顾小碗本?来还担心,出?去了大半天?挂在那树冠上,风吹雪打的,又是带伤的身体,穿得又单薄,没准是要染风寒的。
尤其是朱招娣那边,身体状况本?来就?比自己差。
顾小碗甚至都已经做好了病来如山倒的准备,朱招娣更是觉得自己熬不过去了,哪里晓得等了好久,身体依旧如故,让朱招娣不禁苦笑起来:“咱们?果真?是贱命一条,这样折腾都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