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落了霜雪,那泥土里被?翻出来?的草根虫卵都?将?丧命于这严冬,于明年的庄稼极好。
再有田里头,像是东门铁匠他们?这些新搬迁来?的,几乎都?在自?家的稻田里放养了鱼虾,村子里人见此,也是有许多效仿的,比如顾小碗家。
平日里也不用喂,就?主打一个自?生?自?长,现在割了谷子谷茬,也该把田里的鱼虾收回来?了。
从前?村里许多人家在河里打捞的鱼虾,几乎都?是做成?咸鱼干,或是熏鱼等等,但?是现在多了专门制作陶罐的王大头家,各家各户多少也是能拿出些坛坛罐罐来?。
所以做坛子鱼的人多了,顾小碗家这里来?往换取香料的自?然也多,口味也繁多,直接往坛子里放鱼干鱼块的,或是涂抹着厚厚的香料盐巴密封的也不少。
反正五花八门的,不过最终谁家做出来?的口味最好,却是不知晓的。
但?是家里的香料,确切地说是药材,却日渐减少,让顾三草很着急,偏偏自?家的鱼干还没装坛子,所以今t?日又有几个人来?,都?只拿了两斤高粱就?抓了不少去,她急得拦也拦不住。
现在香料都?是摆放在院子里晾晒的,这些人来?了,拿来?的粮食一扔,也不管值不值这个价格,抓起自?己要的香料就?走。
今儿?是第?五波了,顾三草和他们?讲道理,对?方却只道了一句:“我们?都?是共同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便是空手来?拿,阿拾也不会有二话的。”
所以傍晚些阿拾赶着驮谷子的元宝回来?,就?拉住他说:“这样下去要不得,什么兄弟情也不是这样糟蹋的,正儿?八经的兄弟,可不会叫你吃亏的。”一面指着阿拾看几乎已经要空了的筛子,“我们?两个老?太婆在家,拦也拦不住,说也说不过,一提便是个个都?和你有那出生?入死的关系。”
阿拾见着自?己早上出门前?,虽说不是满满一筛子,但?却还有很多的肉桂丁香白芷等,如今都?只剩下些凌星散在筛子里,一时那脸色也是沉了下来?。
只是这些已经送了出去,要怕也是要不回来?,指不定都?和鱼虾下了坛子,于是便问着顾三草:“可都?晓得是谁来?拿走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三草只一一答了。
听罢,阿拾淡淡说了一句:“我晓得了。”
就?没了下文,好让顾三草着急,心说难不成?就?这样算了不是?
不曾想?,再晚一些,顾家这边都?要熄灯睡觉了,村里一户人家来?找阿拾,说男人头疼心慌,还伴随着呕吐。
阿拾见此是白天来?强行换香料的人家,当下也不说什么,提着油灯就?跟着去看了,只是看完后,给开了张药方子出来?。随后与他们?说道:“这上面的药材,大部份我家里都?是现成?的,唯独缺了丁香和良姜,这两样你们?自?己想?法子吧。”
他家女人急了,“怎么就?没了呢?”一面看着自家男人要死不活的样子,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却只听阿拾悠悠说道:“本来?还有许多,但?今日你们?趁着我不在家,跑去将?晒在院子里的药材都?给瓜分完了。你们?只当是香料,少拿就?觉得是自?己吃了大亏,却不想?,再我看来?,这些东西,先?是救命的药材,后才是香料。”
说完,也不回头就?出门去,一面也留了话:“喊个娃和我过去,有的药材我给抓了,叫他拿回来?,余下的两样你们自己想法子。”
这下可把那床上疼得死去活来的男人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却也没有法子,只喊着自?家女人又去别家找,没准谁家手脚慢,还没将这两样香料用完呢!
反正这一个晚上因为这两味药材,可谓是弄得人仰马翻的,许多人家都?没睡好觉,好不热闹。
翌日顾家这边却是安静了,顾小碗得知后,有些疑惑,偷偷问阿拾:“果真是少不得这丁香和良姜?若实在没有,他死了可怎么办?不怕赖到你的头上来??”
阿拾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并非什么大问题,不过是吃坏了肚子罢了,又不是痢疾,死不得,那药吃不吃都?成?,反正养个两天就会好的。”说非那两样不可,不过是治一治他们?罢了,看他们是要命还是要贪图这便宜?
反正昨晚这些人家都?没睡好,他心里就?顺畅了,而且又从他家赚了二十五斤新谷子,算起来?他家拿走的香料,是贵价钱呢!
接下来?又是一阵农忙,那周敬纯已经从不平的庵里搬了出来?,到底是一个祖宗,那周苗心地善良,不能是半点不管他,便请了自?己的表兄表弟们?过去帮忙,给他在尼姑庵后面搭了个窝棚出来?,又在顾家这边拿了些器皿被?褥过去给他,一个落脚点算在建成?了。
虽说他从前?是锦衣玉食惯了,连喝口水都?有人伺候,可此番遭逢此难,眼下自?己一个人拖着瘸腿住那窝棚里自?力更生?,虽是艰难些,但?也没有半点的怨天尤人。
只不过那烂德行没改,拄着拐杖在村里游荡时候,看着年轻的姑娘们?背着箩筐或是扛着柴火,就?一副心疼她们?的模样,还骂各家的男人们?不会体恤女孩儿?们?。
于是乎,遭了一顿打。
周苗听闻的时候,少不得拿了药去看他,回来?忍不住和顾小碗吐槽:“我究竟是个什么命?怎么就?摊上他这么一个堂叔叔?自?己的稀饭都?吹不冷,还有心思去心疼别家?何况你看他说的那话,和调戏别家姑娘又有个什么两样,叫我说还不如打死他算了,往后一了百了。”
顾小碗见她那险些快要气哭了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笑:“他爹娘养了他许多年,都?没能改掉,哪里是三两日就?能改的?叫我说,他也非个什么十恶不赦的,倒也不必去管他,大家哪里会真对?他下死手?不如叫他多吃两回苦头,疼到了心坎上,往后就?自?己改了。”
周苗闻言,只期待着:“希望如此罢了。”一面又想?起自?己回来?时,遇到方几田,他叫自?己晚些喊阿拾过去学?堂里,大家要把狼皮分了。
便与顾小碗说起来?。
顾小碗听罢,面露出些不悦来?,“还不知道有几张呢!前?二就?听说方小来?在打谷场上缝狼皮褥子呢!你想?想?一床褥子,没有个五六张,能铺得开么?”而他们?猎狼队成?立期间,所猎的狼左不过是二十五匹罢了。
队伍里又有那么多人,方几田自?己已经拿了这五六张去,往多了算,也是二十张。
周苗并不知道此事,现在听闻顾小碗这样一说,也是有些气愤起来?:“那这也太过分了。早前?田坝里他们?打死的狼,因方小十丢了性?命,又是为救人,所以大家把那狼皮都?给了秋秀,我几次去看我那堂叔的时候,也看到了秋秀将?狼皮裁剪了,给三个儿?女做过冬的袄子帽子,可没有多余的给方小来?缝褥子。”
越说越气,“太欺负人了,队伍虽是他组建的,可是力阿拾这里出的,那二十多头狼,只怕里头有十九头是阿拾一个人打死的,他怎么有这脸?那些个没良心的,还借着这猎狼队,趁着咱们?不在家的时候,跑来?将?香料都?给一扫而空。”
“可不是嘛,泥人也是有几分脾气的。”就?是顾小碗觉得阿拾到底有点善良了,早知道这猎狼队现在是这副光景,当初也不要阿拾去参加,管他们?是死是活呢!
便又道:“这几日,田里的活也少了,左右咱几个留在家里拍谷子,等他们?来?换酒的时候,就?说没了,再也不要给他们?一分便宜占。”本想?着乡里乡亲的,大家又出不去村子,邻里多照顾这些,是应该的。
可一个个得寸进尺理所应当,实在是没得必要了。
第144章 第 144 章
翌日天气不怎么好, 阴沉沉的有要落秋雨的样子,顾四厢看着院子里扛着棕榈叶子搭棚子的儿子侄儿们,“那边, 那边还要多垫一些,不然?指定漏雨。”
何望祖架着梯子在上头看, 听着他?娘的话, 看了一回,“都五六层了,漏什么雨?何况这都要入冬了,又不是七八月的, 你还怕那狂风暴雨啊?再继续往上盖,到时候下面的桩子承不住重量, 待腊月里落了雪,指不定就垮了呢!”
顾四厢坚持自己是对?的, “真垮了, 那也是你们偷工减料,我都说那里再添几根柱子, 你爹又非得说够了, 搞得个一个半路出家的木匠很?是在行一样。”
何荆元听着母子俩争辩就争辩,怎么还扯到自己身上来了,没好气起来, 本想为自己辩解几句, 但是想到如今顾四厢的战斗力,最终还是默默闭上了嘴, 承担了所?有。
倒是顾小碗最后看不下去?, 只?给站在房檐下面指点江山的顾四厢塞了一个针线篓子,“四姐你既是没事, 将这些衣裳缝补一回。何况你也不该这样说四姐夫的不是,虽是入门?晚,但咱家里这内外,要是没有四姐夫,这屋子里的桌椅板凳哪里来?再有,现在村里就他?一个正经的木匠了。”
顾四厢嘿嘿一笑,面对?顾小碗的话,她并不气恼,反而笑起来:“你是不知道你四姐夫,他?就是个老牛,得我在背后一直鞭策他?才能有上进心。”
这说话间,何穗穗端着空相的药路过,有些不满,“娘,要鼓励人也不是用你这样先?打压人的法子,那是爹性子好,若是性子不好的男人,哪个能愿意天天听自家人说自己这不好那不好。”
顾小碗十分赞成?这话,连忙附和道:“t?咱穗穗说的很?是,多夸人总是好的。”
顾四厢却是不以为然?,甚至有些不屑,“那他?尾巴还不得翘天上去?了?”又说顾小碗和何穗穗都是没成?婚的小姑娘,哪里懂得这些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