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也是瞠目结舌,好不惊讶。

同方家一行人分路后,顾小碗他们?又遇着?了?不平尼姑,只见她拉长着?一张脸,见了?顾小碗就诉苦道:“我真是个命苦的,早年我受罪的时候,不见她拉我一把,就只知道护着?她的好大儿,如今倒好,那个挨千刀的卖了?家里的粮食,卷了?钱跑了?,留她在那塘边的屋子里,今儿要?不是我念在菩萨的面上,我是一点不想去捞她。”

此刻的不平浑身湿漉漉的,裤腿挽得?高高的,但并不见肌肤,因那腿上都敷着?一层池塘里的黑烂泥。

顾小碗见此,有些?心焦,“你下池塘去了??”不应啊,那水流并不汹涌,不至于将牟大娘卷到池塘里去,何况牟大娘水性好着?呢。

不提还好,一提不平就更生气?了?,“我从未想过,她是那般糊涂的人,那门?板被吹落了?,她生怕砸了?自己,想搬开这是好的,只是却搬过去,正好将那别处流过来的水堵住了?,流水一冲,那门?板就被死死卡住,这下可好,背出来的什么脏水臭水,都全冲进屋子里了?。”

是了?,各家的住人的茅房里,何尝不是水漫金山,尤其是顾小碗家牲畜多,各样?混杂着?,那气?味实在是一言难尽。

所以能想得?到不平为何将裤腿高高挽起,到底是害怕给弄脏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如今怎样??”顾小碗问着?她,一面让阿拾他们?先回去。

“能怎样??她自己收拾呗,我那里也遭了?秧,不过屋后头那两颗大杉树倒是出了?大力,挡住了?不少杂物,不然只怕我的小庵也要?被砸了?。”她说罢,问了?一回高家那头如何,听罢了?只阿弥陀佛了?一声,“可怜这小高,竟然是这样?的好人,偏老天?爷不怜这好人,如今可叫我后悔,早前?还戏弄于他。”

一面同顾小碗告辞,“你也先回去忙吧,你们?在外忙了?一个下午,只怕家里还没收拾出来呢!”

是不好收拾,本身家里兔子多,那兔子的屎尿又是最臭的,如今跟污水将整个院子内外都冲刷了?一遍,那味道可想而?知。

顾小碗还没到家门?口,就已经闻着?了?,下意识地扯了?路边的两片老桑叶揉搓起来,软和了?些?塞鼻孔里才进去。

只见污水的确是清理过了?,但是臭味还在,而?院坝里横七八竖堆着?十来只断了?气?的兔子和两只小花鸡。

她家这些?小鸡仔是野公鸡来生的,所以羽毛与普通的家养鸡并不一样?,个头也小些?。

一个个浑身湿漉漉的,又有身上带伤口的,可见是当时大风来时受了?伤的。

顾四厢见了?她,走过来可惜道:“都在那臭水里泡了?,不然够咱吃一阵子了?。”

何荆元有些?可惜,“要?不,洗一洗吧,那早前?外头饿饭的时候,听说他们?蛆都要?吃呢!”

顾小碗连忙打?住,“可别,咱家还没到那地步。”更何况他们?身上全是粪水,顾小碗还怕得?了?痢疾呢!于是忙招呼了?人来,三下五除二放筐里,叫他们?挑出去找地方埋了?。

第110章 第 110 章

顾四厢见她挽着的袖子裤腿下, 露出纤细的手腕脚踝,只觉得?她怎就忽然?变得?这般瘦弱了,心疼得?要命:“你快去屋子里找换的衣裳, 我跟准备热水来,洗一洗, 免得?着了寒气?。”

“四妹, 你去照看孩子,今儿大风大雨的,也?是吓着了她们,又忙着收拾善后?, 还没顾得?上安慰,你去瞧着, 这头我来便是。”顾三草将她手里的水桶接了过去,虽是头发霜白, 脚步蹒跚, 但到底是做惯了苦力活的,所以并不是很吃力。

她两个姐妹各自安排着, 顾小碗这里和何?穗穗几个侄女儿也?进了屋子里去翻找可换洗的衣裳, 然?却?发现不单是外面臭,屋子里更?臭,下午些时?候虽是出了些太阳, 但那大风大雨来得?汹涌, 当时?茅房猪圈里的粪水都全部涌了出来。

当时?候不觉得?有多臭,这会儿却?是觉得?屋子里实在刺鼻难闻。

“完了, 这好木头建的屋子也?不见得?多好, 这墙根底下全都被粪水泡发了,这臭味不知?要几时?才t?能散完?”何?穗穗的衣箱因放得?低些, 她便蹲下身来,她的衣箱虽是放在点?起来的木条上,但却?也?叫她看到了那颜色比别处更?要深些的墙根。

臭味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几人一听,连忙四下检查,前面还好,她们那靠床的墙根脚下才叫一个汹涌呢!自不必多说,肯定是那臭水漫出来时?,直接先从后?面自成沟渠,因此这后?头也?就被淹得?更?多。

一时?间,几人是一筹莫展,全都朝顾小碗看过去。

顾小碗也?发愁,“两头厢房不如正房地势高,只怕都遭殃了七八层。”如今也?就是那正房没有被淹罢了,但是正房只有那么宽,也?住不得?这许多人。

周苗仰头从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夜空看去,“这星星月亮也?不见半个,外头黑沉沉的,明日指不定是没得?太阳了。”若是没有太阳,那就更?潮了,若是有太阳还好,兴许不过几日就晾干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小碗听到她的话?,也?不禁叹起气?来:“是啊,这般满是污秽之气?的房屋,极其叫人容易染病。”一头看朝这窗户,“若是窗户如同咱们家新房子那样?,倒也?好办,整日开着门窗,好叫这屋子里的空气?来回流通,兴许还能早些叫这些个臭味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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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问题是,门即便能开,但是这窗户实在小得?可怕,还不如家里那口锅大呢!就指望这窗户和门来回流动空气?,没有风的话?,还不知?要几时?呢!更?何?况墙根底下的木头全都泡臭了,没有太阳猴年马月能干?

她几人在这里担忧着,外头却?已经传来了何?望祖干呕的声音。

也?是了,屋子里虽不说是完全密封,但不如外头天高地阔的,的确那味道一聚集起来,臭得?难以言喻,他控制不住吐也?是正常的。

见此,何?麦香将头朝外探去:“他那边比咱们这头更?低,别是臭水灌进屋子里去了吧?”大家早前顾着救人的救人,赶鸡鸭兔子的赶鸡鸭兔子,清理?院子里积水的清理?积水,谁也?没去管屋子里。

果然?,还真是叫何?麦香给说着了。

而何?望祖吐,正是因为他一个不防,推门进去没留意到地面的臭积水,一脚打滑,自己直接铺在地上,吃了一大口,如此能不吐么?

因此这会儿胃里翻江倒海,鼻涕眼泪都给他吐了出来,好不凄惨可怜。

众人也?顾不上笑他,只觉得?他好生可怜,给喂清水漱口的,给拍着后?背的。

还有给他将屋子里还没被臭水打湿的东西搬出来的。

可惜何?望祖几乎是一个人住,所以他没少将自己喜欢的那些木头石头宝贝们藏在床底下,如今全都遭了粪水的殃,他更?是难过要命。

一番闹腾,众人也?洗澡换了衣裳,也?吃了饭。

但是那味道四处弥漫。

其实也?不单是他们家,应该是村子里住了人家的地方,如今都是臭味弥漫着,毕竟这茅房各家各户都是这传统样?子,积水一满,蔓延出来是长有的事情。

但因此处山川居多,又非平原,各地高低不一,即便是往年夏日来了暴雨,也?很快就往低处流去,倒也?不像是今日一般,竟然?是叫村子里各家的院子都起了积水。

所以这也?是头一遭。所以村子里修建茅房之时?,从未考虑到这一层。

到处都弥漫着这臭味,连别处刮来的夜风都是带着臭味的,香喷喷的饭到了嘴里,也?怪怪的。

一家子围坐在这饭桌前,都没有什?么胃口。

最后?是顾小碗开口提议:“要不,咱也?不等年底,现在就搬过去吧。那头虽到处是桐油味,但是咱们自己熬的熟桐油。”说到这里,也?看朝阿拾看去:“阿拾你也?说了,是没有毒的,便是我不喜欢闻的,可是比起这边和别处的臭味,那味道到底是容易叫人接受些。”

这话?一脱口,何?望祖连忙放下碗,第一个起身,“我东西都被泡脏了,没得?多少,就床单褥子,我今晚直接搬过去。”正房里,左右厢房里,如今都住着人,难不成他在这堂屋里打地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