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徐椒的脊背直挺挺的,有条不紊地回着话。

一侧的向运忍不住道:“夫人这么说,岂不是死无对证。不过一群山贼,徐小将军少年英雄,怎么会连个活口也抓不到。”

徐椒心道她也想要个活口呢。

她昂起头,朝着向运说:“向将军若是不信,大可自行前往山顶求证。战事之道,有以弱胜强的,也有以强威弱的,更不要说阴沟里翻车的那么多,本就瞬息万变,什么结果都有可能。难道向将军打仗,就能保证想要什么战果就能得什么战果吗?”

好厉害的言辞,好能辩的妇人。

向运一时语塞,他方想再言,却被萧葳打断。

萧葳眼角笑意不减,“朕往前在式乾殿怎么和爱妃说过的。”

徐椒噎住,萧葳当初说的是她若和外朝牵扯太多便缴了她的宫权。

可凭什么?凭什么嫁入宫中,就连娘家人也算作外朝。

她心下一个激灵,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看见萧葳略显深邃的目光。

犹豫片刻,她方要开口。

萧葳却转头朝徐林道:“她说的实话?”

徐椒捅了捅徐林,徐林匀出一口气,回答:“臣无话,陛下若要降罪,只求罪臣一个便是。此事阿姐并无过错。”

徐椒道:“阿弟是去剿匪,乃是履职。只是与御令错隔开,并非玩忽职守,还请陛下明断。”

萧葳的手指轻扣在椅臂上,思忖片刻道:“先带夫人出去。”

郭寿连忙出列,扶起徐椒,徐椒还想再说什么,却看见萧葳眼中的威胁。

她连忙道:“妾告退。”

走了三步,她又回首,一双翦水眸中满是真切,“妾与阿弟一向为陛下马首是章,请陛下明断!”

帷门缓缓落下,将徐椒等人的脚步声隔远,徐林也被带走,帐中的气氛逐渐凌冽起来。

萧葳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看着一侧侍立之人道:“你等如何看。”

郭寿、李涛、向运心知今夜在经山寺满嘴胡诌的面具女定然是徐椒。

郭寿沉思,李涛不语,只有向运握紧了拳头道:“皆是破绽,陛下不如借此机会将徐家人下狱重刑拷打,还怕问不出什么吗?”

萧葳淡淡扫了眼向运,玩味道:“重刑?拷打?如她所言,徐子聪领兵剿匪,并无过错。治个贻误之罪都甚为困难,卿以何理由将他二人下狱。”

“可那盒珠宝,分明就是他们亲手给我们的,并非夫人所言被盗,陛下不如从中入手。”

萧葳冷哂,“朕还不知道她?她既敢说,必是做了的打算。万金不翼而飞,她要销账,必留后手。”

说着揭开面前的黑缎,重漆盒安静地躺在案上,里头璀璨万分,萧葳随意拨弄着里头的珠翠,拾起一方比目葡萄纹玉琮,玉色晶莹剔透,散着泠泠寒光。

向运道:“好利落的光泽。”

萧葳把玩玉琮在手间,淡淡道:“凡世间玉色,大抵都是温润的。这枚光泽却凌厉至极,是出自昆仑巅顶的千年寒玉。”

向运忍不住多觑几眼,“果然是好东西。”

萧葳曾经也偏爱过此物,然而徐椒明知他喜欢,却从来不肯献宝,只道是家中留给她的纪念。

他冷哂道:“她一向宝贝此物,如今给个贼子却舍得,还真是狠得下心来。”

向运看着这块美玉,又进言道:“有完全准备又如何?进了廷尉的考竟室,不怕撬不开嘴。”

萧葳睨他一眼道:“徐氏方上表言明太后薨逝之事,平了朝野议论。朕这么快将人弄进去,你让天下怎么想朕。”

向运道:“陛下是天下主,将来成王败寇,一个小小的徐家,唉哟······”

向运小腿处忽然吃痛,郭寿不着痕迹地收回脚,狠狠瞪了他一眼。

郭寿道:“臣以为,陛下所言极是,如今不好大张旗鼓对付徐家,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萧葳颔首,赞同道:“朕想知道,他们的附狸子究竟用来对付谁。不过,罚也是要罚的,去把徐林带来。”

话音未落,只听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陛下,骁毅营有要事求见!”

一袭人见状赶忙行礼而退,向运压住声音朝郭寿道:“你踢我干嘛!不就是个小小徐家吗,什么朝野议论,陛下何时在乎过这个。”

郭寿叹了口气,“陛下要对弈,你何必扰陛下的兴致。”

“对弈?和谁对弈?和徐林?徐林有大才,陛下想收为己用?”

“陛下想收服徐林不假”郭寿深深望着眼前一身横肉的向运。

良久才说:“向三郎,我可是看着过往的交情才提醒你,陛下和徐夫······咳咳徐家的事情,你少掺进去。”

大帐内,骁毅营的来使匆匆跪下。

“陛下,向将军让臣来向徐将军讨几名神医,未想陛下也在这儿,可否请陛下下旨,令神医奔赴我营。”

萧葳有些疑惑道:“什么神医?”

来使道:“徐将军这里几个伤营的兵士,突然好了许多,说是有半截子埋土的都能治活,周边几个营都传开了!说是徐将军这儿寻了神医!”

萧葳眉头微蹙。

徐林再一次被带回大帐,帐中这回却空无一人。

萧葳看着跪在下首被捆束着的徐林,缓缓道:“考功曹奏你在汝阴有善政,出则身先士卒,入则抚民修典。让你来这儿剿匪,倒是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