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的生日发生了什么，周彻不会不知道。周商寰即便为了小说，为了复仇可以答应收留他，但是绝对不会在这一天与周彻一起给王珂过生日。他不想在这一天看到周彻，因为这一天的乱伦，不仅是他被毁的开始，更是失去爷爷的直接原因。

“你在家待着吧。”周商寰冷冷地说：“不用跟来。”

周彻眼睁睁地看着周商寰把门关上，然后失魂落魄地一步一步走进房间。他觉得，他要完了，他要被他哥赶出去了。如果他哥知道三年前他对王珂和裴夏做的事，他哥一定会不会原谅他。

一定不会。

晚上周商寰回来的时候，王珂和裴夏并未跟着回来。两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过完生日便连夜赶回了上海。周彻听到房门响动就立刻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恰好周商寰正黑着脸要敲他的门。房门打开的瞬间，周彻猝不及防地对上周商寰黑而冷的眸，目光狠狠颤了一下，“......哥。”

周商寰倏地伸手，将人猛地推进屋里，周彻拄着拐踉跄了一下，刚一站定，就被周商寰一把扯住了衣领。淡淡的奶油味道传来，却不是美好的开始。周商寰慢慢收紧手上的力道，一字一句地问：“你敢对裴夏和王珂动刀？”

周彻脑袋蹭地空白一片，他怔愣地望着周商寰，耷拉着长长的眼睫，目光渐渐淡了下去。完了，他哥全知道了。

周彻缓缓地握住周商寰的手腕，语无伦次地说：“哥......对不起。我不是......要对他们动刀，我只是”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来，周彻的脸被打得歪向一侧。他却更紧地攥住周商寰的手腕，眼眶与脸颊一样的红，声音更是颤抖得不像话，“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可以继续打我，我绝对不会还手。”

周商寰当即伸手又狠狠地给了周彻一巴掌，他简直气到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刀噼了周彻。一想到周彻居然在两年前，在王珂生日的时候拦住裴夏，以匕首抵住她的脖子逼问他的下落，周商寰就想弄死这个孽种。

虽然王珂后来赶到，可王珂与裴夏都被周彻的匕首所伤，裴夏一个女孩子，被他划中手臂，留下一条很难看的疤。而王珂的手心直接被他戳了个对穿。

后来周政霖知道了此事，用钱和人脉压了下来。而如果不是看到周彻出现在周商寰家里，担心周彻会因兄弟关系不好而对周商寰不利，王珂是不会说出来这件事的。

周商寰大声吼道，“周彻，你这个疯子！他们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好朋友，你怎么可以伤害他们？怎么可以？！”

“哥，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周彻死死抓住周商寰的手，“当时我真的没办法了。爸爸不让我去找你，他派人跟着我，一放假就收走我的手机，我没有办法去找你，我也不知道你在哪里。我就是觉得......觉得你一定会给王珂哥哥过生日。我好不容易等到他的生日，他们却不告诉我你的消息。我只能......”

他的声音崩溃又着急，撕心裂肺的，听上去可怜极了。

然而周商寰心里只有深深地厌恶。三年前他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王珂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消息。眼前的这个疯子却偏执地认为王珂是明知却不告，然后残忍地对他一无所知的朋友动刀，再无耻地用钱封了王珂二人的嘴。周商寰很想质问周彻，问他怎么有脸说对不起。

而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没有任何作用，说了不会改变眼前的事实，更不会让周商寰好受一点。

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就是对不起！

“周彻，你觉得我会原谅你吗？”周商寰猛地抽回手，推开眼前的人，周彻当即去抓周商寰的衣角，嘴里依旧不住的说着对不起。他知道这样拉着周商寰没什么作用，他哥一定会把他赶走，可是不这样做，他的心就空了。

他什么都抓不住了。

周商寰面无表情地一根根掰开周彻的手指，声音冷厉：“周彻，你对我周商寰不好，我可以勉强放过你，可你敢动我在意的人，那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说着抓住周彻的手臂，也不管他的腿跟不跟得上，拽着人就推出了门外，“周彻，你就是个孽种，恶心人的孽种，你给我滚！立刻给我滚！”

房门砰地一声被摔上。周彻像条没人要的狗一样，被周商寰毫不留情地丢出家门。

他脑子一片混乱，心里只有被周商寰抛弃的恐惧，本能地用力去拍房门：“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赶我走，求你了！我求你了！！”

周商寰看着被敲地震天响的房门，气冲冲地冲进周彻房间，龙卷风般地将他的行李迅速收拾好，又在看到周彻藏在枕头下的一家四口的合照时毫不留情地撕碎，然后在周彻喊到近乎嘶哑的声音里倏地打开门，把行李箱和照片碎片丢了出去。

“孽种，我不是你哥，你给我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周商寰的声音里满是憎恶，“滚，滚，滚！”

周彻被周商寰的话刺地心脏狠狠一颤，陡然僵在原地。

孽种，是呀，在他哥眼里，他不是弟弟，不配叫哥。

而他的哥哥，永远看重自己在意的人，而对于其他人，只有无视。他和他哥拥有这个世界上最近的血缘，却不是他哥在意的人。想想还真是可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叫周商寰哥。

弟弟吗？周商寰从小就不认。表弟？那是他的耻辱，他不会认。

周彻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前许久，末了，才终于在一片混乱里慢慢明白，虽然王珂和裴夏不如他和周商寰的血缘关系近，但他们有身份，有合理又正当的身份，他们是他哥哥的好友。而他，什么也不是。

所以，他必须有一个合理正当的身份，才能继续留在周商寰身边。而想到周商寰那满屋子的乐高，最爱吃的食物，他立刻想到了爷爷周商寰最爱的人。

楼道里传来呜咽的风声，将如剜骨刀般的过往送到周彻身边。浓重的夜色里，剜骨刀噼不开门内人的经年耻辱和遗憾，也噼不开门外人心中的妄念。

而即将步入二十一周岁的周彻在窥伺到周商寰心底最真挚的爱与恨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先做家人，再做......

第26章 兔名

第二天上午，周商寰罕见地在十点之前醒来。因为外面下了雨，天气阴沉沉地，他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时间，就是觉得肚子饿了，于是起床洗漱，下楼找东西吃。

然而昨天他是外出同王珂、裴夏用的餐，而周彻晚上根本没做饭，所以周商寰随手扣了个帽子，换好衣服，拿上伞，打算外出用餐。

结果一开门，就看见正慌乱站起身的周彻。他身上淋了雨，头发湿哒哒的，素白的脸上表情看得出的局促，然后才尝试着冲周商寰笑了一下，“哥，你是不是饿了？”

周商寰抬眸瞧了他一眼，拄着拐的手上拿着楼下打包的小笼包，另只手则托在下腹位置，那里鼓囊囊的。周彻微微举起手里的小笼包，“哥，给你。这个不太烫了，正好吃。”

周商寰走过来，双手插兜，目光看得出的冷，“你怎么还不滚？”

周彻听到这句话后就低下了头，周商寰看见他发梢上的雨滴顺着白皙的颈流进了衣服里。周彻小声说：“哥，我不滚。”

然后他把小笼包挎到手腕上，掀开衣服，将藏在里面的一对雪白的小兔托在臂弯里，眼睛却是看向周商寰的，“哥，这对兔子是给你的。”

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地讨好。周商寰看了眼那对兔子，红红的眼睛咕噜噜地转，三瓣嘴很小，身上的毛干干的，没有沾一点水。

一定是周彻把它们一路护在怀里，所以才没有淋到雨。

周商寰一言不发的看着那两只兔子，周彻向前走了一小步，看了周商寰一眼，忽然又缩回去二分之一的步伐，他说：“哥，我知道你喜欢吃小笼包，所以你的小狗叫做包子。我知道你想买兔子不仅仅是想要请假，而是因为你在思念包子。”

周商寰没说话，冷得像个没有温度的精致雕塑。

“哥，包子我找不回来了，但是你可以把这两只小兔叫做包子。他们长大了，会生很多小包子陪伴你。”周彻期待地看着周商寰：“哥，你原谅我吧，我也可以陪伴你。就像爷爷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