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腾地一下红了脸:“这个老不羞得,我嘱咐他老半天,让他不要跟你们说,谁知道他……哎呀!气死我了。”
“娘,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老来得子是好事呀。我从小就是一个人,一直盼着有个兄弟姐妹呢,这下好了,终于等到了。”兰月满脸欢喜。
芸娘却还是抹不开:“好什么呀,你都成亲了,说不定下个月就能怀上,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跟闺女一块生孩子,这……这多难为情。”
兰月围着娘亲转了两圈,一直吃吃地笑,连连说着是好事。
一家四口欢欢喜喜地吃了饭,回到马车上,娄慕台笑吟吟地抱住兰月,在她耳边低声道:“岳母都怀孕了,咱们也得抓紧啊,不然我肯定要被别人笑话。岳父宝刀未老,我年轻力壮岂能落于人后?”
今日范复来高兴,娄慕台就陪着岳父喝了几盅,有点小醉,就耍赖一般倚在娘子身上,在她耳边轻轻撩拨着。
兰月最受不了他这般不正经的模样,抿着小嘴笑着躲他。可是男人终究手长脚长,要想缠上她易如反掌,二人在马车里笑闹成一团,直到行至家门前,方才罢手。娄慕台收敛笑意,认真地帮她整理了一下衣冠,才把端庄大方的妻子带下马车。
婚假一过,娄慕台又要起早贪黑地上朝为官了,兰月也带着娄玉芝来到了铺子里。何?M锦一见这位娄大小姐跟在兰月身后,脸色就冷了下来:“哎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娄小姐么,以前在我们铺子里可是威风的很呀,如今是来指教咱们的吗?”
娄玉芝急忙摆手:“不不,我是跟着大嫂来帮忙的,以前的事您都忘了吧,已经没有什么娄大小姐了,我现在……如今打算从新做人的。何大哥,您以后多多关照。”
“真的假的?看你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似的。”何?M锦有点不敢相信,半年没见,这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就变化这么大。
兰月见状,便从中调和:“玉芝,这里没有外人,我就告诉你实话吧,?M锦其实一直是女扮男装的,你就叫姐姐吧。?M锦,玉芝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咱们也不能一直用老眼光看人,她乐意给我做帮手,我就带带她,等以后她成了亲,若是乐意自己开铺子,也方便些。”
当着娄玉芝的面,何?M锦没好意思说什么,点点头收下了她。临近晌午,她出去转别家铺子的时候,才对兰月说道:“行啊你,没看出来,咱们家小绣娘还有这本事,不但把状元郎牢牢攥在手心,还把婆家其他人都弄得服服帖帖,真是个厉害的小绣娘呀!”
兰月笑着推她一把:“去你的,我哪有那么厉害。是慕台哥哥厉害,官位一升再升,在家里也是全力护着我,他们都不敢欺负我的。”
“他们敢欺负你才怪!当初他们一家被困天牢的时候,要不是你拼死拼活地在皇上面前求情,他们能活着出来么?虽说状元郎当了官,可他目前的俸禄也不是很高吧,要不是你做生意赚钱多,哪能养得起状元府的仆从,他们还能过上使奴唤俾的日子?你可是他们家的旺家小绣娘,就该把你供起来才是。”
二人正说着话,就见孙滂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二位同窗,孙某不才在京中新开了一家酒楼,还没正式开业,刚找了一个大厨,请你们去尝尝菜。”
娄玉芝手里捧着热乎乎的包子进了门:“大嫂,我给你们买了包子,快趁热吃吧。”
孙滂毫不客气地把她手上的包子接过来,递给一旁的伙计:“这包子你吃了吧,我们去酒楼里吃。人生在世,譬如草木一秋,就该吃点好的、穿点好的,他日老态龙钟也不枉此生啊。”
何?M锦哈哈大笑:“好,既然有人请客,干嘛不去呀,走,咱们一块去吃不花银子的午餐。”
兰月有些犹豫:“可是慕台哥哥不在,我去不合适吧。要不晚上等他回来,咱们和他一起去。”
这一下,孙滂和?M锦都拼命笑话她。“你们家规矩这么大呀,没有娄慕台你还不敢去吃饭了?我们又不是别人,是苏城同窗啊。”
“就是,这不还有你小姑子看着呢么,你们家状元郎有什么不放心的,走走走,一起去。”
兰月被他们连拉带拽地弄去了三元酒楼,一进门就瞧见边巍坐在屋里。
第40章 时来运转做会长
瞧见边巍的那一刻, 兰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想回去,这一下可被边巍抓到了把柄,好一顿奚落:“我说兰月, 这屋里又不是就咱们俩, 这么一大群人呢, 你还怕我当着大伙的面儿把你给吃了呀?你们家状元郎就这么小气,
昔日同窗在一起吃顿饭都不成
?”
兰月只能硬着头皮进了门,梗着脖子辩解道:“才不是呢,慕台哥哥才不会那么小气,我只是……只是不想瞧见你罢了, 一瞧见你就想起来你小时候欺负我的事儿。”
边巍被她气乐了:“你想瞧见我, 我还懒得瞧你呢。我告诉你, 小爷就要去西北打仗了, 以后你倒想看见我呢, 以后若是想我了,可别偷偷哭啊,要是让你们家状元郎听见,肯定要吃味的。”
兰月恶狠狠的啐了他一口,这才坐下吃饭,不再理他。
娄玉芝瞧着他们几个肆无忌惮开玩笑的模样, 心中很是羡慕。有这样几个同窗知己真好, 可以毫不顾忌地说话, 让人生的路不再孤单。
何?M锦一边吃一边问边巍:“你又要去西北啊,看不出来, 你还挺有胆量嘛!”
边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和孙滂碰了下杯,一饮而尽:“那当然了,咱们苏城人杰地灵,是出英雄的地方。你们都从商了,只有我一人征战沙场,我自然不能给咱们苏城丢脸呀。最近新君登基,把西北军的精英都带来了京城,目前那边的山贼蠢蠢欲动。等小爷回去,保证把他们都灭了,保我边疆安宁和乐。”
孙滂笑嘻嘻的又给他倒了一杯酒,满是崇拜地说道:“边巍,从小我就最服你,如今也是。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像你这样,征战沙场报效国家。我就不行了,我这人最喜欢的,除了吃吃喝喝,就是数银子。”
众人哈哈大笑,娄玉芝好奇的眼光在边巍和孙滂身上来回流连。
何?M锦笑骂道:“孙胖,就你这没出息的人,干脆别说话了,吃你的吧。你家大厨做的菜还不错,我看行,这酒楼将来应该能挣钱。”
兰月放下筷子,用丝帕擦了擦嘴角,柔声笑道:“?M锦,你来三元学堂来的晚,没瞧见边巍耍威风的时候。我和孙胖可是在他的魔爪欺负下,坚强活下来的。孙胖也不容易啦,年纪不大,却已做了三年的掌柜。生意从生丝绣线,扩展到京城的酒楼,这本事也不是人人能有的。”
孙滂自小就是个十分普通的孩子,家里是苏城大富商,没受过什么苦,一直做边巍的小跟班儿,被他欺负。念书的能力也很一般,没有得过夫子什么夸奖。不过此人最大的好处便是头脑灵活,想的开,整日乐呵呵的,不得罪人。
得到兰月的夸赞,他特别高兴,给兰月倒上一杯酒:“来来,咱们两个都是做过边巍前席的人,也都是被他欺负着长大的,咱俩喝一盅吧。我发现,你自从嫁了状元郎,这口才是越发的好了,说出话来越来越让人爱听。”
兰月可不敢喝酒,赶忙把酒杯往外推了推,任他用什么激将法,坚决滴酒不沾。
边巍见他们推让不休,就让孙滂把兰月的酒给自己端过来:“瞧你这扭扭捏捏的劲儿,我替你喝吧。”
孙滂已经跟边巍喝了好几杯了,一直跟他一个人喝,没什么意思,这才想跟兰月喝一杯。可兰月实在不肯,他眼珠一转,就把主意打在了兰月身旁那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身上:“娄小姐,不如你替你大嫂来喝吧。如今兰月可是有家室的人了,如果让别的男人代酒,你大哥知道了,恐怕会不高兴,你这个当小姑子的,关键时刻就要挺身而出嘛!”
娄玉芝是喝过酒的,自知有点酒量,小酌一杯,无伤大雅。就英勇地拿过大嫂面前的小酒杯,朝着孙滂举了举,便豪爽的一饮而尽。
“好,娄妹子好酒量,来来好事成双,咱们俩再喝一杯,这回你可不是替你大嫂喝了,是咱们自己喝个初次见面的酒。”孙滂一张巧嘴,会说的很。三绕两绕就把娄玉芝绕在圈里,连着喝了三杯。
兰月见他开足了火力,朝娄玉芝来,只能从中挡着:“孙胖,你不要欺负人家小姑娘了,即便女人能喝一点酒,也不如你们男人酒量大呀。”
孙滂喝的正在兴头儿上,见娄玉芝三杯酒下肚面色酡红,双眸水润,比刚才更好看了,便笑嘻嘻地端着酒杯绕过兰月凑到了娄玉芝身边。
“娄妹妹,你别听她的,你就放心的喝吧,人生在世不过吃喝二字,咱们做生意赚钱为了什么,为的就是花呀。咱们买卖人没那么多讲究,该吃吃该喝喝,回头你大哥要是训斥你,我去帮你出气。我们都是在三元学堂念书的,我不怕他。”
“孙大哥,我真的不能喝了,再喝就醉了。”其实娄玉芝一点要醉的感觉都没有,她知道自己再喝几杯也没问题,可是当着嫂子的面,又是和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她怎么好一直陪人家喝下去呢?
这边正热热闹闹的劝着酒,忽然闯进来一个边家的小厮,急急说道:“大少爷,您赶快回家去吧,有祁门镖局的镖师跑来求救,说祁默在西北被山匪劫了,请您前去搭救。”
听说祁默出了事,几个人都吃不下去了,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边巍沉下脸来,一扫刚才的玩世不恭,又看了兰月一眼,郑重说道:“你们放心吧,我本来就打算去西北呢,如今便不再耽搁了,此刻就出发,我肯定会把祁默救回来的。”
他匆匆下楼,骑上快马离去。兰月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状元府,心神不宁地等待着娄慕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