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至龙一顿，回头瞄了一眼，虽然很困难但他们还是离开了岸边，阿西，他看看船头，灯只照出小小一片光影，根本不知道还有多远的距离。

“怎么办？”江宜舟无辜地眨眨眼睛，虽然看不清她的神态，但是语气中的茫然还是很明显。

毕竟还是个二十代出头的小女孩，脑子难免有些不切实际天马行空的想法，说到底，还是他没阻止。

权至龙叹口气：“算了，往前走吧。”

服兵役这段时间，对他身体的休养和锻炼都有照顾到，划着划着，不一会儿，就掌握诀窍找到前进的方向。

整个湖只有一盏灯，照出的光洒在小小一圈的水面，波光粼粼，透着别样的美。水声伴随着风徐徐吹来，很快权至龙就感受到冷，他左手拉右手，用衣服包围住五指。

船晃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稳住，划着浆再次出发，一双眼睛在昏昏沉沉的光线中盯着前方，眼看着小小的灯破开黑暗，带着他们往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开始加重。

“咚”一条鱼跃出水面，完全昏暗的状况下，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权至龙轻轻吐出一口气，冷意从手指向四肢蔓延，渐渐连带着脑子仿佛被冻住，身处湖中，黑暗包裹着他们，哪里都没得去就只能往前，就只能盯着那盏灯。

小小的船幽幽地往前，荡起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很快就惊扰到附近的鱼儿，有些摆尾跑远了，偶尔一条傻大胆地跃出水面。

“前辈”等权至龙回过神，江宜舟坐起来对他说，“我来吧。”

他一愣，只见她缓缓站起来，平稳的船霎时摇晃的厉害，“别……”过来，权至龙刚想阻止却发现喉咙被冷空气冻得都说不出话来。

“现在是交换时间哦～”黑暗中她轻笑一声，伸长手臂握住他手中的浆，“该你休息啦～”

权至龙愣愣地顺着她原来的位置躺下，毛绒绒的毯子上有独特的香味，淡淡的，很好闻，麻木得疲惫忽地涌上来，他闭上眼睛。

下一秒整个人就坠入黑暗中。

李胜闲事件爆发后除了国民的质疑，军队里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次冻住。男人们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只会觉得他不够有意思，有资源也不给他们分享。

他们肆无忌惮的谈论着与他熟悉和不熟悉的人，手机再一次成为攻击骚扰其他艺人的武器。

感受到船摇晃了一下，江宜舟迅速回头，昏暗视线下那位前辈笔直的身体卷缩成团，安静地埋在毯子里。

她抬头望望漆黑夜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他真的瘦得可怕，比17年巡演时还瘦，真是，好不容易养出一点肉啊。

昏暗狭窄的房间，他面对一众人，手机被翻来覆去的检查，什么隐私什么人权，统统放他爹的屁，到最后他作为队友被传讯。

建立大厦需要数十年的时间，但倾倒却只要一瞬。无法言喻的疼痛盘旋在脑海，他还在，但是他为之倾尽的心血却没了。

权至龙猛地醒过来，怔怔地看着船头的身影，她握住浆动作不紧不慢，“哗哗”的水声仿佛就在耳边。

好半会儿，感觉到眼角湿意，他抬手摸了摸，将那点痕迹抹去。权至龙重新躺回去，眼睛一垂望着近在咫尺的湖水，无边无际黑漆漆的四周，就像未知生物张开的巨口，仿佛马上就要把他们吞灭。

他不禁吓得坐直身体，彻底回过神，才发现现在是有多可怕！就他们两个在湖中央，还是晚上什么人都没有！

“阿西！”他不由骂了句脏话，万一出事，那可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权至龙用力挠挠头，边转身去翻手机。

不大不小的船顿时摇晃得厉害，江宜舟站在前方不敢用力，只能分散自己的力量稳住船，但是一旦失衡，小船是很难保持平衡。

“扑通”她索性，跳下船。

“舟尼……”他抓紧领口，上气不接下气，神经“突突”跳得极快，“舟尼……”

一望无际的湖，安静地吓人，巨大的涟漪不停不停扩散，就是不见那个人，权至龙一下子扑倒在船的边缘，嘶喊：“舟尼！”

这一刻什么疼痛内耗，通通从大脑消失，他慌忙撇开裹住身体的毯子，眼泪在不知不觉间喷涌而出，无边的冷意含着风吹进骨头缝里。

权至龙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抖，抖得他喘不过气，抖得他四肢酸软，力气都在抽离。脚才得到自由，他望着湖面，就不管不顾跳了下去。

“Hi～”清清亮亮还有一丝娇俏的声音响起，小小的头探出湖面，看不清神态，但就是感觉她在笑。

权至龙心脏一停，“艹！”猛地扑过去，揪住她就是狠狠一锤，“死孩子，呸呸呸，熊孩子，狗崽子……”平生所有的脏话都在这一刻爆发，甚至他觉得自己都炸开了！

“疼疼疼，”江宜舟扒着船也无处可逃，只能挨他的锤，好半会儿，感觉他停下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至龙哥，你消气没有啊。”

等来的却是一个超大的拥抱，他用力抱紧她：“阿西，你真的……吓死我了，”冰冷的水滴在脖子里，不知道是他发梢上的还是…

江宜舟瑟缩一下，单手抱住他：“至龙哥……”，她顿了顿，笑嘻嘻道，“你看掌舵手再怎么努力，同行人的不配合的话，随时都会翻……所以，不要自责不要怀疑，一个人也请继续前行。”

“……嗯。”很久很久，闷闷地声音传来。江宜舟松了口气，手挣扎着推他上船。

“别动，再抱会儿，你真的太吓人了，江宜舟。”

“嘿嘿。”江宜舟也不回应只是笑嘻嘻地松手，等他缓过来。

温热急促的呼吸喷在脖颈，她仰头望着夜空，惊喜地发现飘来了一朵云，这一刻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可是她已经比小时候厉害了。

“哥，我写歌的话，记得帮我修改啊。”

“……”权至龙咬牙，“放心，不用你写，我会先写一首骂x你！阿西，狗崽子你真的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江宜舟顿时大笑，笑声惊醒整个湖面，权至龙恼怒地揪她一下。笑声忽地哽住，下一秒就是她无所谓的话：“哼我才不会哭呢。”

权至龙眯了眯眼，又忍不住咬呀，这家伙，真的是

“好啦好啦，快上去。”江宜舟却打断他，硬是推到船上，“好冷啊，”她说着展开被子，“我们就在这里等会儿吧，马上就有人过来了。”

权至龙看她一眼，轻轻靠过去。

湖面安静下来，四周又变得黑漆漆的，高高的山就像是怪物，此刻正看着他们。但身边的人完全不怕，甚至津津有味地哼起儿歌。

“Twinkle，twinkle，little star

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