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明绛了然地?垂下眸。
“女人监国?”有人接话,“这那些大臣们会同意?”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前朝都出?过女帝了。”走?镖的摆摆手,“再说了,当今圣上没有后妃,也没有血脉子嗣,血缘亲近的皇室除了被关?起来的那个,剩下的早都被打发到各个犄角旮旯了。”
“这样一看,留在京中最有资格的,确实就是恭庆长公主?了。”
“谁说不是呢?”走?镖的道,“估计也是这样,所以那些大臣才没有办法不同意的吧。”
“……”
众人又七嘴八舌聊了几句,都是些无凭无据的猜测,宿明绛就没有听?下去的想?法了。
看着外头雨势变小,他给鄢昭和暗钺使了个眼色。
三人撑着油伞走?出?茶馆,从一旁的木桩上解下买来的马匹的缰绳,骑马继续往南边走?。
这马品相一般,但速度也不算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走?了没一会儿?,周围便人迹罕至起来,只剩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哒哒的马蹄声。
暗钺在后,宿明绛和鄢昭并行。
鄢昭握着缰绳,“恭庆监国,就是个傀儡。”
宿明绛也是这么?想?的,“她背后是施敏松。此人虽然有点能力,但在朝堂上话语权不够,恰好遇到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时?机,恰好长公主?的身份能为他提供说话的机会。”
“可我那些大臣也不是傻的,老狐狸,小油条,一个比一个难缠。”鄢昭道,“他想?做些什么?,还得费不少功夫。”
“这样就刚好形成一种平衡,不至于让京中彻底乱起来。”宿明绛明白鄢昭的意思,思索间他却心中一跳,“除了禁军,陛下在朝中真的没有做其他的安排吗?”
“有啊。”鄢昭云淡风轻地?回答,“行宫跑马的前一天晚上,我召见了一个人,给他留了道圣旨。”
“因为不确定第二日的情况,所以我留下的圣旨内容也有些语焉不详。不过,确实能用。”
宿明绛停下马,神情莫名,“陛下召见的是谁?”
“储翊。”鄢昭说出?一个名字,“你认识的。”
然后他也停下马,隔着雨幕眯眼打量对面人的神色。
局势
“储翊身后没有派系, 世?家老臣和宗室,都同他没有关联。反倒是在寒门子弟中因学识而人缘颇好。”宿明绛说道,“陛下选储翊, 实则是在朝臣和公主?驸马之外,又多加入了一方势力。”
“如此?三足鼎立之势下,各方一时之间都不敢轻举妄动, 至少?能保持一两?月的?平静。”
“你?就只想说这些?”鄢昭看着他道。
宿明绛反问, “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和储翊关系不错呢, 也不见你?担心一下。若是他不能撑住其他人的?压力,不仅我的?算计会大打折扣,他自己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陛下选择了他, 那就是相信他的?能力和本事, 不需要我的?担心。”
宿明绛是不可能表示他对储翊的?拉拢之意的?,他还等着有朝一日这人位极人臣,能成为他手?里?的?一张牌呢。
虽然储翊拒绝了宿明绛的?拉拢, 但?宿明绛一直有种莫名的?感觉, 那就是如果他真的?有所求, 储翊应当不会直接拒绝他的?。
或许是因为曾经的?那举手?之恩?
都无所谓,能用就行。
鄢昭似乎是相信了宿明绛的?态度,略过这个话题。他微微侧抬头顶的?油伞, 看着雨丝,“加快行程吧,让我瞧瞧你?在青川做了什么事出来。”
*
这边三人赶路的?时候,京中的?局势却在表面的?平静下, 潜藏着无数的?暗流。
宣泰殿守卫严密, 对外宣称陛下伤重需得静养,除了太医、恭庆长公主?和驸马, 其他人一律不得随意进出。
洛长川再?次被?拦在宫门外的?时候,终于明白所谓的?陛下受伤必然只是托词。鄢昭和他之间,纵然因为隔着宿明绛关系有点微妙,可他还是有点自信的?,鄢昭那不可多得的?信任,在他的?身上也落了几分。
所以对方受伤,怎么可能会不让他进去?
“明绛追寻刺客,和你?一起失踪,你?们应当是在一块的?吧?”洛长川看着宫门,心中有些担忧,可却也没那么紧张。
鄢昭和宿明绛都不是寻常的?人,不可能会折在这么一次小小的?刺杀上,说不得他们有什么别的?打算。
他得回去问?问?祖父。
“只盼你?们一切平安。”
宣泰殿中,恭庆长公主?颓然地坐在主?厅椅子上,神色间尽是疲惫,“不行,松哥,我不同意你?的?做法,我们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从来温文尔雅的?施敏松双目通红,神情有些扭曲,跟恭庆说话的?声音也格外的?大。
“陛下失踪已经半个月了,你?不会还指望他能安全回来吧?”施敏松双手?按在恭庆的?肩膀上,诱哄般地开口,“公主?,琅妹,你?已经是监国长公主?了,为什么不能再?向前一步呢?”
“前朝的?诰天女帝何等风光?本朝还没有过女子登基的?历史呢,琅妹,难道你?就真的?不想做第一个?”施敏松看着她的?眼睛,“我已经联络上了魏王,只要公主?下令让他带兵进京,替陛下稳固朝政,他就同意替我们解决所有陛下的?人手?。”
“到时候,公主?就是顺利成章的?第一继位人。”
恭庆的?心脏随着施敏松的?话剧烈跳动,她几乎要支撑不住答应对方的?要求了。可最后,她还是看着自己已经陌生起来的?驸马摇了摇头,“不行,驸马,你?说多少?遍,我都有只有一句,不行。”
“让魏王叔和吴王叔此?生长居西北不得进京,不止是陛下的?命令,也是皇祖父的?。”恭庆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着外面四四方方的?天空,身形柔弱,可却有种难言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