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宴山台的那两种药,都?得提前做些防备,总不能?还像梦里一样?……
宿明绛脸色变了变,有些烦躁地拿起写满字的纸,准备放在灯烛上烧掉。
他一边燃着纸张,一边又想?起来了做的第一场梦。这三场梦境中,只有第一场涉及到了他自己的结局,却?偏偏是醒来后记得最模糊的一场。
或许是因为他当时在天牢中受刑,身体状况不大好的缘故。
不过也幸好那场梦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危险的处境,才决定在天牢中做出改变。不仅推翻了可笑的通敌之罪,还顺势为锦刃正名,得到了实权。
如?果没有做梦的话……
宿明绛的面色忽然一僵,手中的纸张化为了灰烬,火舌都?舔到了他的手指上,他自己却?仿佛没有任何痛觉似的。
如?果他没有做梦,事情会是怎么样?的?
他会按照鄢昭的吩咐,认认真?真?地当好一个棋子,然后黎九清夺去他的功劳,成功上位。他自己应该还是锦刃指挥使,但功劳没在明面上,权柄不会发生变化,还是那样?的有名无实。
而且按照原本的计划,他和纥兰私通的罪责虽然是假的,但当时这罪名如?果不由?恭王的人?站出来说明,就一直会是一口似是而非的黑锅。
人?人?都?知道这不一定是真?的,但关键时候,它也可以是真?的。
鄢昭是知道他无罪,可是如?果他没有在明面上彻底脱罪,这事难道不是鄢昭手里捏着的他的把柄吗?后续但凡对他不满,这件事就会一直是悬在头上的剑,随时可以落下?。
从此他便会彻底受鄢昭拿捏,只要背叛就是一个“死”字。
……
宿明绛忽然觉得全身发冷。
他脱力般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明灭的烛火,心中一点点变得寒凉。
鄢昭。
陛下?。
殿下?。
他原来这样?算计过他。
那么今日梦中发生的事,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世上怎么会有人?的心思?,如?此深沉难测。
*
商临在门口守了一个晚上,有锦衣使想?要过来换班,都?被他拒绝了。
他觉得他们大人?情绪有些不对,不敢随意离开。
第二日天光大亮时,他被早晨的阳光刺得眯了眯眼?,回头看?向一晚上都?没打开过的书?房门,心下?犹豫。
“大人?,我叫人?来伺候您梳洗?”他试探着敲了敲门。
屋内没有回应。
商临又敲了几下?,还是一片沉默。
最后他犹豫再三,抬手自己推开了门。
“大人?,属下?冒犯了。”
屋里不是想?象中的适宜温度,刚打开门一阵冷风吹来,叫人?凉得打了个激灵。
商临看?了看?大大敞开的几扇窗户,猜测这风应该吹了一个晚上。又看?向四散在地上的白纸,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主人?扔的。
宿明绛正坐在案桌后面,抬手支着额头,看?不出是睡是醒,只觉得他的身影格外萧索。
商临内功不低,宿明绛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呼吸,所以他知道对方醒着。
所以,他们大人?难不成是在这里坐了一夜?
商临心中又惊愕又担心,面上不敢表现,只蹲下?来缓缓收拾起地上的白纸。
看?到灯烛旁的纸张灰烬时,他心中一顿,然后沉默着用手扫到了香炉中。
“大人?,属下?让人?备了早膳,您用点东西吧。”
“不必。”
宿明绛的声音有些沙哑,“去查温玉词这几天在做什么,还有黎九清和洛长川。”
“尤其是查查这几日,温玉词有没有什么计划,是打算在风月亭完成的。”
“另外,我让你派人?去青川做的那件事,查查后续,是否严重到了……需要召回黎氏影子的地步。”
商临低头应声,“是。”
被宿明绛挂记着的洛长川,此时日常陷入麻烦之中。
“温公子,李尚书?身体不适,正传我过去把脉,还请温公子放我离开。”他原就冰霜似的面孔愈发冷硬,看?着不近人?情极了。
几乎是瞬间,对面的温玉词泪水就盈满了眼?眶。
“你骗人?!今天那几个老头都?约着去赏景了,哪里会让你把脉?”
洛长川面色不变,“那么温公子便该知晓这是托词,还请公子自重些。”
“洛长川!”温玉词有些恼羞成怒,“我到底是哪里不合你的意,你要这么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