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平常住在市区自己的套房,今天礼拜奉诏回家饮汤水。”又叹,“左右做人难。”
“任何事总有人得益有人遭损,难两全其美。”
“本市论坛不知已讨论过几回。”
“总有专家学者指出种种弊端。”两人话题投机,
“跑够了没?上车请你吃早餐。”
“却之不恭。 如此随意装束不知长辈是否觉得不敬?”
“我父母并非迂腐之人。”
坐上车,把车窗摇下,晨风涌进,极为舒服,指着名牌问,“你父亲可喜欢杜甫?”
“喜欢,但这牌却是我祖父立的,当时尚轮不到我父亲当家作主。”
进去所见的房子却是红砖圆顶。“山上房子皆多为洋人所建,初时港人尚不能入住。”
家俱摆设皆是名贵的欧洲风格。杜枫林说:“我爸除却书房失去所有阵地,皆在家母掌控中。”
“所以市面经济由女人推动,她们掌管所有家庭企业经济命脉。虽然签单的目前尚多为男性。”
“议员要讨好女性选民,她们对邻舍亲戚儿女影响至大。”杜枫林笑着摇摇头,领着她往厨房去。
主人皆未见起床,只有工人在为新一天做准备。见杜枫林进来尚带有女士,忙说:“少爷要吃什么,我即时准备。请到饭厅稍等。”
“不用,我自己来,有做三文治的材料吧?”
“有。”女工人愕然,反应过来忙快手快脚把蕃茄生菜洗好。杜枫林已煎好蛋及火腿,问易笛风:“你要咖啡还是果汁?”
“热牛奶吧。她们都说要把我养得肥肥白白至安心。”
“易家出难民倒真的难以做人。不过看来要浪费不少粮食,给你做两个巨无霸。”
“吃你一次早餐就肉痛,下次请你吃大餐。”
“你好像厨艺不佳吧?”
“餐厅的不算?”
“亲手做的总较有诚意。”
“无问题。胃药免费。”
他们在厨房边做边聊,然后又就着厨房的餐桌边吃边聊,工人在旁边做早餐,暗暗称奇不作声。
此时杜家家长亦下来,远远听得儿子的爽朗笑语,不禁诧异。待循声走近,听得他轻声问:“好吃吧?我留学英伦四年天天自食其力。加点牛奶吧!”
“唔,无得弹。”有力的回答,是女孩子满足的呜呜声音,似是食物尚满嘴。
杜氏夫妇不禁对望一眼,他们还没吃过儿子亲手做的食物。见到他们进来,两人连忙站起来问好。
杜枫林给他们做介绍:“这是家父家母。这是易笛风,易老夫人的外孙女。”
4
杜氏夫妇都显得极为年轻,两人的身段都维持得不错,长相也出众,杜枫林得到他们的良好遗传。笛风忙问好:“尚未正式拜访长辈,失礼了。”
“我们应当上门祝贺,只是想到你昨天刚抵港,打扰休息。”杜氏夫妇也暗暗打量着这其貌不扬但身价惊人的女孩。她继承了易家的外貌特点,没有张扬的美貌,浓眉大眼,两颗眼睛,灿若星辰,英气勃勃。此时小小一张脸因运动过后,白里透红,极为健康夺目。
工人早已给他们准备好了早餐,稍嫌拥挤,四人移到饭厅。
杜先生是立法会议员,他与杜枫林的公司现时都交与长子打理。杜夫人出身政治世家,是社交名媛,与笛风说,“初来乍到,若在添置上需帮忙,请尽量开口。我平日总无事。”
笛风忙道谢,说。“夫人兼任数个慈善机构主席、干事,怎是平日无事,打扰就是了。”
杜枫林笑:“现在家姐有了孩子,不愿时时与你上街了吧?”
笛风晒他:“你是贵公子,有所不知,本市名流最是势利,连带置卖名贵物品的店铺也势利起来,我这种行头进去无人招呼。”
“怎会不知,日日打交道,让人头痛脚痛。”
“最可憎是一众便宜货,非吹得身价奇高,令众名流趋之若骛浮上半空陷阱下不得。”
“不然何来潮流时尚之说,众家太太夫人如何攀比、度日。”
杜夫人说:“你也知我日子空虚难捱,还总要三催四请不回一趟。你看看,偌大一间屋空荡荡,还真不知我育有三个儿女。”
大家唯唯诺诺不敢作声。
杜枫林早餐后送笛风步行回易居。
他们离去后,杜夫人叹:“周先生的千金,商会总长的孙女约他总时时推辞,立法会主席的幼女时时探访亦不大搭理。今日对这半路来的易家孙小姐却如此周到殷勤。”
杜先生说:“若枫林与朱家三公子般日日与不同大小明星上娱乐版你就知错。”
想到朱太成日被牌友奚落是否记不清有多少孙子,杜太太只好作罢。又说:“那易笛风倒是落落大方,不见窘迫,应付得体。”
“她与枫林无男女之意,与其他女孩的心思不同,不用讨好家长,自然无扭怩之态。她话语有趣,有见识,比本市所谓名媛强多了。”
“易家倒是无可挑剔,但来自大陆的身份总会令人尴尬。枫林会继续高升,你比我清楚,政界不比商界,无事也找事,对手一定会抓住放难听的话。”
“他们现时都没这心思。 她是枫林找回来的,于此地又无其他兄弟朋友,自然亲近些。诚心待她亦应当。”
杜夫人犹是不安。
杜府与易居虽不甚远,但亦需将近二十分钟。 笛风发现刚才自己早已走过头易居的路口,该处也并无“易居”字样标识。杜枫林让她以后认准“易迷路”就是了,说原本路名不是这个,但她母亲少女时期认为“易居”过于浅白,就固执地把“易迷路”的牌子挂在路口,久而久之,就落地生根,连政府都让步。笛风觉得真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