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云谦跟父母交代完回到寝殿的时候, 就看到青年在榻上坐起身, 手支着额头。
看着像想要悔婚。
华云谦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快步走过去抓住青年的手腕,后者顺势抬头, 迷惑不解地看着他。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多少是有点冲动。
面不改色地拉着他的手坐到他身后去,华云谦勾着他的腰,让他靠到自己身上:“合籍的事,明心宗你有想要单独邀请的人吗?”
昨天喻思言躺得迷迷糊糊, 太复杂的细节华云谦也没法问, 只能等着人清醒了真真正正地敲定下来。
“明心宗?”喻思言怎么说也是个到达飞升境界的修士, 休息一晚上也算是缓过劲来, 但还是懒洋洋地窝进华云谦怀里。
就好像跟这人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 骨头一并都懒了。
“明心宗相熟的不就剑尊大人一个?只是身为天道他估计也不方便下来。”
“真就一个?”华云谦摆弄着他的头发。
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他总觉得喻思言的发丝比先前还要软,让他更爱不释手。
这一世说喻思言只认识时瀛一个他是相信的,但是前世?
“你先前不是有个小师妹?”华云谦绕过长发, 圈着他脖颈,丝毫不掩饰自己语气当中的醋意, “先前可是有不少你和她之前情情爱爱的话本。”
他这么一说, 喻思言倒是愣了,想了许久才哭笑不得地道:“你说宁之宜?那个时候我受奚骛岚控制,自己做了些什么全是清醒过来之后才知道的。我跟她能有什么,从见你第一眼的时候不就……一见钟情。”
说到后面青年多少有些羞耻, 声音也放低了些, 那四个字倒是让华云谦一下子醋意尽消。
开心是开心了, 心底的恶趣味也泛了上来。
华云谦手勾着他下巴抬起来,让人以仰倒的姿势看向自己,他居高临下:“天道不是要断情绝爱的吗,奚骛岚让你跟宁之宜亲近又是做什么?”
喻思言这样仰着难受,握上他的手腕,华云谦顺从地放下,由着青年自自己怀中转了个身。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但奚骛岚是杀妻证道,他想让我重走他这一条路也未尝不可能。”
对于一个从来没有过情爱经历的人,在操纵之下去选择一个人做道侣不难,偏偏喻思言心里有人。
奚骛岚就是全程盯着喻思言,也想不明白那匆匆一眼是如何在他心里留下这么深的印象的,以至于祂控制了喻思言三百年,都没能让他跟宁之宜结下道侣契。
华云谦听他说完,忽然撇开头笑了一声。
回过头来对上青年疑惑的目光,他依旧是揽着他的腰,道:“看来是多亏这张脸,才让言言对我印象深刻。”
才会有之后的种种。
说到这,喻思言心里又有点发堵,靠上去抱住他,闷声问:“我先前不经你允许就把你的灵魂强行拉过来,你不生气吗?”
像华云谦这样的懒散性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喜欢这些勾心斗角。他这样让人带着记忆重生回来,又通过托梦让自己坚持拜他为师,硬生生把人给拉进了这个漩涡里……不会生气吗?
“抱得美人归,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两世灵魂融合之后,受到前世的影响,喻思言比先前纯粹的少年要患得患失得多,华云谦轻拍着后背安抚他,“何况,若真要论,反倒是因为我。”
因为他的不作为,所以才把时瀛和喻思言牵扯进来,甚至葬送了一个家族。
华云谦也是第一次发现,躲懒竟会造成如此可怖的后果。
“不是谁的错,错的只有奚骛岚。”喻思言伸手去堵住他自我贬低的嘴,被人舔了一口后又迅速收回来,靠在他怀里半阖着眸子道,“倒也多亏了奚骛岚一下子扶持三个人,才给了我们推翻祂的机会。”
不然一代又一代,只要没有人能觉醒,之后就会再有千千万万代受到同样的苦。
倒不如从他们这里结束。
“你自己都说了,又要问什么我怨不怨你?”华云谦开口,喻思言错愕,随后才反应过来。
敢情是等着逼出他这句话,好反过来安慰。
喻思言叹一口气,到底是把先前那些谋划告诉了他:“其实当时……我在赌。”
那个时候喻思言认识华云谦,华云谦却并不认识喻思言。
所以在喻思言选择让华云谦带着记忆回去成为他的助力的时候,他心里没有底。
哪怕做了许多的可能性的准备,他还是希望华云谦能像他所设想的一样,收他为徒,然后按照最顺利的计划进行下去。
当跟奚骛岚夺来控制权,看到两个人已经成为师徒的那一刻,喻思言心神波动极大。
之后中间虽然有一些跌跌撞撞,但是比他所计算的最差结果实在要好上不少。
就这样,一直等到了灵魂融合,等到了尘埃落定。
华云谦静静地听他阐述,最后一个翻身将人压到床榻里面,极凶极狠地问下去。
青年怔怔地,迟钝不知他是如何起的火气,只知道逆来顺受,像一捧水一样温柔包容。
嘴唇被磕破,华云谦硬生生咬出了血腥味。
“若失败了,你想如何?你要如何?你那副模样经得起折腾?”
青年阐述的时候,华云谦把余下那些喻思言算计的可能性都给逼问了出来,问出一股火气。
他为每一条路都准备了一条退路,却是一条专为华云谦所准备的退路。
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
华云谦想起来先前喻思言经脉险些废掉那一次,火更大了:“喻思言,日后再为别人着想的时候,能不能先顾及着自己点?”
青年神色依旧是茫然的,只是无措感褪去不少,听到他这话,钝钝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