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分割。

修士神识修为均有相关的功法可行，唯独魂魄。

魂魄于修士实在太过敏感危险，一旦魂飞魄散就是完完全全地消亡于天地，所以一般人轻易不会想着去动自己的魂魄。

更别提研究什么功法。

还没等细想，奚骛岚就已经回过神，挑开了他这一剑，随后侧身绕过喻思言，向华云谦后心攻去。

奚骛岚的速度很快，喻思言一咬牙，催动全身灵气赶上去。

不能让师尊分心。

华云谦对身后的危机浑然不觉，他眼前的场景已然变幻，被停霜剑中的剑灵带回到了那个古战场。

暴土狼烟。

他看到停霜剑中一闪而过的那个玄衣剑灵，此刻正站在一座高台上，台下是乌泱泱的人群。

华云谦站在人群之后，看清了那些人的模样。

应当是魔族。

只不过他们的话语他并听不懂，只能看着「剑灵」嘴里念念有词，最里面一圈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一道道血红的线自四面八方落到他手中，从一个血团抽长成剑，而最终成型。

华云谦一直以为是将血注入了容器当中，才铸成了剑，现在看来，这把剑的每一寸，都是昔日魔族族人的血。

纯粹且惨烈。

等剑彻底凝实，中央已经空了一大圈，剩下的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最后「剑灵」在剑身刻下了两个字，是和那道虚影一般的用古文字所写的「停霜」二字。

华云谦一直试图去看清「剑灵」的那张脸，但是那里始终绕着一团雾气。

这剑灵应当就是记载中的「祇」。

“剑灵”在停霜剑成型之后，没有如先前那样去抵御外敌，而是转向他所在的地方，一步步走过来。

身后场景破碎，变成纯白一片，“剑灵”开口，说的是他所熟知的语言：“少尊主。”

华云谦眉梢一挑：“老祖宗客气。”

“剑灵”似乎笑了声，温声道：“算不得。”

华云谦跟他客气这一句，已经不打算再废话了，直入主题：“阁下将我拉入此地，有何贵干？”

“这里是剑中世界，我察觉到停霜剑的本源，这才现身。”「剑灵」跟他解释。

“停霜剑的本源？你是指林溪迟引出来的那个虚影？”华云谦蹙了下眉。

用林家旁支子弟的血融成的虚影，跟魔族的停霜剑又有何关系？总不能用同一个方式就能一直造出一样的剑，如此以来，这名字又有什么意义？

“是，”“剑灵”看出他的疑惑和怀疑，解释道，“「停霜」与其说是一把真正的剑，不如说是一部功法。从这一次开创先河之后，因为祂的特殊性，此后无论是谁用同样的方式铸剑，剑上都会有「停霜」二字。”

“而你这把……的确是当年那柄剑。只不过它并非所谓的「实体」，在落到你手上的时候，会自动变成你喜欢的模样，所以字体也就变成了你认识的字迹。”

华云谦对这话确实没法反驳他当年放弃追月剑而对停霜剑喜爱有加的一大原因，就是这把剑长得甚合他心意。不然也不至于变成了耳坠整日挂着。

“阁下知晓这么多，可不像个简单的剑灵”难得有个人解惑，不问出点有用的就太可惜了，“你究竟是谁？”

是那位「祇」，还是天道？

亦或者，二者实际上是同一人。

“一个孤魂罢了。”“剑灵”似乎不想多说。

“孤魂也曾有过归处。”华云谦不依不饶。

“剑灵”无奈地笑了一下。

祂对眼前这个「后辈」好像有着绝对的纵容和耐心，见他坚持，只好道：“按照现世的说法，我与天道同出一脉。”

“兄弟？”

“剑灵”轻轻摇头，不再多言：“有些事还不到你该知道的时候先回去吧，你那小徒弟应当等急了。”

一道柔和的灵气推了华云谦一把，纯白色的空间消散，他眼前重新展现出在林家的情形，随后他就感觉到，身后极近的地方，传来一阵让他毛骨悚然的危机感。

眼前的林溪迟还呆愣着，华云谦便不再管他，转身的瞬间退后一步，就看到喻思言挡在他的身前，逐云剑死死地架住奚骛岚的折扇，不让他再向下半分。

少年的腰向后折出一个极艰难的弧度，像是下一瞬就要断开。

华云谦一转腕将剑换一个角度，剑尖挑上奚骛岚的折扇，喻思言朝后面偏了偏头，虽然不足以看到他，也还是喊了一声：“师尊。”

平平静静普普通通的一声，华云谦在其中听出委屈的意味。

拿剑的手猛地向下使力，华云谦上前一步，另一只手抓着少年的肩膀将人从奚骛岚折扇下拉出来，又推到身后，他言简意赅地传音：“林溪迟。”

现在林溪迟精神受了大挫，发挥不出几成实力，喻思言对他绰绰有余。

何况华云谦还指望着他能用那攫取的功法把梦术给夺过来。

梦术奇诡，难得一遇，不要白不要。

安排好喻思言，华云谦看向奚骛岚，眉峰压下的时候剑在向上挑，却挑不破那看似脆弱的扇面：“奚骛岚，这么多次，也该有个了结了。”

“了结什么？”奚骛岚含笑，“魔尊是个痴情种，少尊主又喜欢男子，若现下就了结，魔族岂不是后继无人？”

这话说得好像死得一定就是华云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