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想起禾衣时不时的不解风情,怀疑还是她往日里见识太少,又忍不住在禾衣耳边悄声了几句。
禾衣听罢,原本泫然若泣的脸色变了变,从惨白到通红,后知后觉赵霁云说的满天飞的荤话,他说得很轻却那样直白,她听懂了大半。
什么男女苟合便是抛却脸面,什么书中花样更多如此这般。
她一句都听不下去了,想到自己之后要过这样的一段日子,不由觉得昏天暗地,喃喃道:“让麦黄进来替我梳洗。”
赵霁云本想说昨夜已经替她擦洗清理过,但见她这般神情,想着那没有眼力见的黑脸小丫鬟跟了她几年,她很是欢喜,便还是朝外喊了声。
麦黄一大早就守在门口了,可一直到中午才听到屋里五爷叫她进去,她赶忙推门进去。
一进去,她便看到五爷坐在床沿抱着自家娘子,而自家娘子面色通红,她还想多看,可因着五爷还在,没敢多看,赶忙走到床边。
赵霁云虽是不想离开,但也不愿表现得太过粘人,便松开禾衣将她轻轻放到床上,只临走前,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手指划过枕头,意有所指地又看了一眼禾衣,没有多说什么,却眼儿一翘,给了她一个自行领会的眼神。
禾衣头昏脑涨,身体疲累,分不出心神应付他,自然也没有领会到什么。
赵霁云出去后,麦黄赶紧就弯腰担忧地将手贴在禾衣额上,“娘子可还好?昨夜里我在外头听到娘子惨叫了许久,恨不得立刻踹了门进来!五爷这般欺负娘子!”说到这,她又生气又难过,眼睛里都泛出泪花了。
禾衣听到“惨叫”二字,心里生出几分尴尬与凄凉,她自不会告诉麦黄赵霁云的欺负与她所想的欺负不同,但确实又是欺负。
她无力地说道:“扶我起来。”
麦黄听到禾衣声音这般嘶哑的声音,抽噎得更厉害了,一边赶忙去扶她,结果因着动作着急,抓到了枕头,枕头被推开一些,露出了下面的红封。
“娘子,枕头下面有东西!”她惊呼一声,伸手拿出来递给禾衣。
禾衣没甚精神地偏头去看,心里也有几分疑惑,待麦黄将她扶稳后,打开红封去看,便见里面有一张千两银票,顿时一僵, 脸上更露出几分难堪来。
她浑浑噩噩地想,赵霁云这是还给了嫖资吗?
麦黄却又有些高兴地说:“这是五爷给娘子的压岁钱吗?竟是有一千两银呢!”
禾衣又是一怔,混沌的脑子才反应过来,昨夜是除夕夜, 今日已是大年初一了。可她却没有半分过年的喜乐,她低头看看手里的红封,未出嫁前,她每年也都会和弟弟一样收到爹娘给的压岁钱,里头会放些为着新年特地打的银稞子,不多,只讨些吉利,从未收到过这样多的压岁钱。
她对麦黄的说法有些迟疑,压岁钱多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自从麦黄到她身边后,她每年也会给麦黄压岁钱,她低声说:“莫要胡说。”顿了顿,道:“我给你与铜书都备了压岁钱,在梳妆台下边压着,一会儿你拿了也给铜书一封。”
麦黄高兴地应了一声,说:“娘子,我今日还收到了五爷给的压岁钱呢!老管家说赵家过新年会给家里仆从丫鬟都发压岁钱,娘子这也是红封包的,自然也是压岁钱!”
说罢,她从荷包里取出今日收到的红封,样式自是与禾衣的红封有些不同,但里面确实装着些银稞子,花样尤多,有梅花模样的,海棠花样的,还有八宝样式。
禾衣低着头安静了会儿,不论这红封是什么,她都不打算用,只吩咐麦黄收起来。
趁着麦黄去首饰盒那儿时,她终于有机会掀开被褥看一看自己,她身上显然是清理过的,不见粘腻,中衣也是穿上的。
昨夜里到最后她已经昏睡了过去,并不记得是谁清理的,禾衣想到那场景,生出点羞意,以往在李家,行此事后都是自己清理的,她没法想象旁人来清理,犹豫了一下,又轻声问询了麦黄一番,“昨夜……是谁替我擦洗的?”
麦黄有几分委屈道:“是五爷,五爷没让我和铜书姐姐进来。”
禾衣默然,想象那般场景,难免脸色又有几分难堪,只并紧了酸疼的双腿,又起身让麦黄搀扶着自己去净室。
每一步路走得都艰难,双腿无力,还有不可言说的疼,待到了净室,她就出了身汗,白着脸让麦黄出去了,自己颤颤巍巍脱了衣衫低头看自己,腿上腰上到处都是指印。
她没有再往下检查,只这疼痛便能想象如何惨然。
赵霁云的姬妾们,真能忍啊,禾衣竟是为将来金尊玉贵的公主先感到忧心起来。
禾衣艰难地将衣衫穿好后,在麦黄帮助下洗漱了一番,便又躺到了床上。
她实没力气与精神做什么,只想闷头睡觉,麦黄却赶紧道:“娘子先吃些东西再睡吧?”
禾衣这才感觉有些肚子饿,点了点头。
待麦黄将吃食拿来,她吃了点后,便困倦地重新躺了下来。
只刚躺下,她忽然想到一事,又挣扎着睁开眼,看向麦黄,声音有几分急促,“麦黄,赵霁云可有准备避子汤药?你是不是忘了拿来给我喝?”
第87章 “避子汤药?她要什么,那就给她什么。”
避子汤药这种东西,禾衣自然没接触过,也不知究竟有没有,毕竟平民百姓多是希望多子多福,成了亲有了孩子就生。只是她想世族权贵间玩得再花,女郎们总是不便怀孕的,那应当有汤药避子。
昨夜里赵霁云给她那样多,即便不愿意回忆,但她还是依稀记得床褥间的凌乱,甚至不必回忆,她甚至能闻到空气里残留的暧昧味道。
李齐光身子病弱,每月一次的夫妻之事并不会这般,她难免忧心赵霁云这样多是否容易令人怀孕。
她不能也不愿意怀上赵霁云的孩子。
麦黄一听都迷茫了。因着禾衣与赵霁云并非头一次睡在一起度过一夜,是以麦黄不知道昨夜里两人才是头一回行了房,她以为他们早早就如夫妻那般了,也压根不知道什么避子汤药。
她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五爷什么都没有吩咐……可是娘子,为何要喝避子汤药?娘子不是很想要孩子吗?”说到最后,她有些不解,她是见过娘子为着生孩子吃了诸多药的。
在她心里,如今禾衣跟了赵霁云,那为赵霁云生孩子也是正常,女郎都要生孩子,有了郞主便是这般的。
禾衣此时没有力气与麦黄多解释什么,只简单道了句:“我不愿。”她声音轻柔语气却坚定,顿了顿,便让她将铜书叫进来。
麦黄不懂,铜书是伺候赵霁云的,应当知道。
不多时,铜书便进来了,她总是甜笑着,喜气洋洋的,见了禾衣便福礼拜了年,谢过她让麦黄给她的压岁钱,禾衣自时也受了这一拜,道了声新年好,随即顿了顿,便轻声问:“赵霁云可让你准备避子的汤药?”
铜书显见也愣了一下,很是吃惊的模样。
她倒不是不知这种药物,只是,五爷确实没有交代过此事。
“铜书?”禾衣见铜书没有出声,便又轻声喊了她一声。
铜书忙说:“娘子,五爷没有这般吩咐过。”她说这话时,脸上还有点笑意,她心里自然地想五爷定是想要陶娘子生孩子的,如今作为陶娘子的侍女,她自然是希望自己的主子能有孩子的。
可她这话说完,便看到陶娘子美丽的脸上两道秀气的眉微微蹙起,显出几分清愁来,接着她便听到娘子轻轻问:“那可有这样的汤药?”